橘子 <Part 1> By 3犬風
春日的暖陽閃亮亮地灑遍剛補注大批新血的校園,又是個朝氣滿點的早晨。 「嘿咻…!」腳踏車停放處,較校園其他地方略為低矮的圍牆,正翻進一位 顯然需要學長協助了解〝入門〞意義的熱血高校新生。新生對自己翻牆的行為似 乎頗得意,著地的瞬間,不知在時值第一堂課的空盪車棚向誰誇耀的說:「哈哈 哈!沒有什麼能阻擋神奈川籃球超級新星清田信長的路!!」 新生清田跨步前進,卻一腳狠狠地絆到浮凸的樹根,「噢啊-!!」伸出兩 隻手臂反射性的箍住那棵樹的主幹--那粗細差不多可以一手掌整個握住的樹幹 --因為撐不住清田突然加諸的重量而微傾,「唉唷-!!」某個不明物體在俯 衝清田的頭殼後,轉跌在黃土地上。 清田眼冒金星,鬆手痛退了兩三步,無暇注意到車棚的另一端,有個人朝這 裡走來,薄削的黑髮隨著步伐輕輕飄動。 「…梨子!!??」清田捏緊拳頭,瞪著那顆趁人不備時突擊的〝梨子〞, 遲遲不曉得下一步應該有怎樣的動作。如果〝它〞…是個來找碴的白痴,絕對要 好好揍個幾拳!但,〝揍一顆梨子〞,連清田自己也知道這絕不是件正常人該做 的事。噹噹-- 「耶?第一堂結束了!!??哇啊啊啊∼∼∼第一節課後半有籃球社的社團 宣傳啊∼∼∼!!」清田伴著哀嚎往教室方向奔跑。 來人望了眼清田奔跑的背影,轉頭再瞧見地上的一顆黃澄澄,圓亮的大眼滿 是笑意, 「梨子?……應該是橘子吧!」 ※ ※ ※ 橫衝直撞的穿過嘈雜的人群,清田砰一聲把有黃土妝點的膠皮新書包亂扔, 那乾癟癟躺在椅子上的模樣,說是書包還比不上坐墊來的貼切。才剛空著的雙手 也沒閒下來,抓住右座同學的肩膀急急開口: 「枝光枝光籃球社的來了沒走了嗎???」 「什麼來了又走了??」右座原本就矮小的男孩枝光朗,與清田一坐一站, 完完全全被清田莫名其妙的氣勢嚇住!神情也跟著緊張起來,淺色髮險些被嚇白 …… 「來了又走了!?嗚嗚啊∼∼果然是這樣嗎∼∼」清田一臉哀痛,無意識的 搖晃著枝光纖瘦的肩膀。 「清田同學,你冷靜一點啊!我是問你什麼東西來了又走的?」枝光的手搭 上清田的手腕,試圖要他恢復人性。 「籃球社啊∼∼籃球社∼!!」〝籃球社〞這三個字像刺激到清田的痛處, 清田仍不斷搖動手臂把這般痛楚傳達給枝光。 「籃球社還沒來啦!第一組的生物研究社晚到,拖得太久,其他社團的宣傳 也都順延啦!」 「哇∼!!太好了、太好了!!」清田興奮得渾然忘我,手上的動作不覺中 變得更加劇烈。 「如果你能把你的手移走就更好了!清田同學!」 「好、好!哈哈哈哈∼∼!!」說著鬆開一直緊抓對方不放的手,邊彎身坐 下,邊將椅子上的書包砰一聲順手丟進抽屜,似乎對這膠皮高級坐墊不感興趣。 被搖得頭暈目眩的枝光,頭手攤桌,已然沒有餘力去抱怨或糾正清田的舉止。 噹噹--「各位學弟妹早!」「我們是海南附中籃球社!」 教室裡的學生紛紛回到位置坐好,並頓時響起如雷的掌聲。不知道是感於籃 球社常勝的威名,還是讚嘆籃球社與生物研究社天差地別的驚人準時能力。 三、四位籃球社的二年級宣傳代表展布著宣傳海報,從右前方的門率先走上 講臺,陸續還有幾位進入教室。 清田正打算向臺上的代表自我推銷,一張出現在門口的臉孔,無意間,阻斷 清田接下來的行動…… 即使因為教室前面已被先到的宣傳代表稀疏佔據,而僅緩緩移步到門邊,比 其他人高些的身材卻是既突出且顯眼。從清田座位的角度望去,恰巧可以看清那 完美的……清麗俊逸的臉龐…… 眼底只映出那張臉…… 「清田?」 「啊…?」目光無法動彈,也沒回神過來,純粹是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 而應了聲。 「啊什麼啊!籃球社的問卷都發到你手上了,還不傳下去?」 「……」沒有自己姓名的句子,只是音律不整的聲響,聽不明箇中道理。 「歡迎加入海南附中籃球社!!」眾代表齊聲為此次登室宣傳做結尾,清田 失魂盯著的那張臉,也漾出溫文的微笑……轉身…消逝…… 「叫我…?」清田的眼球雖是終於直視枝光,水晶體卻呈現失焦狀態。手裡 的問卷早被枝光傳往後座。 「清田信長。」 「嗯…?幹嘛突然叫我全名?」清田露出還活著的生物才有的疑惑表情。 「你不是要我叫你嗎?」 「有嗎?什麼時候……啊!不談這個了,你認識剛才站在門口的那一位學長 嗎?」 「清田同學…剛才門口站了很多位學長…」 「很多位?」 「…你…不是一來就嚷著籃球社的社宣嗎?…到底有沒有認真聽啊?」枝光 又好氣、又好笑的,感嘆自己一早被人抓著亂搖得頭昏全是無謂的犧牲。 ※ ※ ※ 『我想再見到那位學長!』這種感覺是清田前所未有的,一股陌生而強烈的 衝動。但〝籃球社〞、〝二年級〞--是清田海南人海搜尋計劃所僅有的線索。 校方為了給新生多一點考慮的時間,規定開學後第三週才供新生選社入社。 原是學校一番美意,可惜對開學第一週的清田來講,無法入社卻像迷途於山路, 弄丟了精確的指南針,只能在繁星眾多的夜空,東拼西湊七顆勉強能想像成杓子 的星星,猜測已偏離地軸的北極星的大略位置,再丟銅板決定北極星的前後左右 哪個方向才是地表上的北方。 當然,自稱本身就是神奈川籃球界的一顆超級新星,尚未履行就輕言放棄, 不是清田的個性會做的事。 每回下課鐘一響,清田立即由後門衝出位於三樓的教室,下樓梯,在一、二 樓的高中部二年級教室,S型迴遶樓梯與走廊間,找尋那不光映在眼底,心底亦 深深刻印的臉孔。 「神,你有沒有發現最近有一個新生,每節下課老是在我們的走廊東奔西跑 、東張西望的?」 「有這回事?」 「哦!我一時忘了,你下課時間都去圖書室,應該沒看過才對!難得你今天 在教室……來了來了!!……跑過去啦,看到沒?」 「嗯,但是……他的背影有點眼熟…好像曾經在哪看過……」 「開玩笑的吧,神!你認識這個有必要向精神科求診的新生?」 ※ ※ ※ 時至開學第二週,清田還是沒能尋獲,連一次認錯人的經驗也沒有,單是那 過人的身高就極少有可比擬的。說自己毫無一絲失望的情緒必是自欺欺人,這節 下課,清田直接踱步到地下室的福利社。 「這位小弟呀,要不要買一顆呢?」福利社的歐巴桑用和藹可親的語調問著 ,使低落的清田有被人安慰的錯覺,看也不看就萬分感激的掏錢向親切的歐巴桑 購買。 回復元氣的清田手持該物,面帶笑容預備繼續繞圈子上樓的尋人計劃。 驀地眼睛一亮!!--是學長…學長正迎面朝福利社這方向走來!!! 清田急起直奔,又在神約三秒後的去路上緊急煞車。 「學長!!」喜出望外的清田與神互視,不假思索伸出手,「給你的!!」 接過清田遞來的,黃澄澄的飽滿果實,神的回憶登時活跳跳地湧現-- 「謝謝你的橘……嗯…梨子。」縱使清田左盯右瞧也看不出那是顆梨子,對 自己被砸得頭昏眼花時睜眼說瞎話的記憶也沒殘存多少,面對神他絕美的笑顏, 清田心甘情願的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