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
     <PART 1-1>
(生日禮物,給最愛的碧)
      By 蒼

   
      西元27xx年 冬末

         風又冷又硬,夾卷著沙塵。

         天色漸暗,灰蒙蒙的空氣,壓著灰蒙蒙的高大牆體,仿佛相融,是個失去距離感
的時刻。三兩行人匆匆而過,路旁干澀丑陋的樹枝間,鳥雀扑棱棱翅膀閃走,這 是個靜默的時刻。遠方燈紅酒綠,云煙升騰,不過橫豎几條街,此處卻是清冷的 實在過了。 鉛重高牆,暮色中巍巍,站近了看不全,站遠了望不見,古城堡一般。 久已靜止的空氣,突然間震動,卻是"吱嘎嘎"一聲鈍響,高牆中赫然開出一道鐵 門,門高寬僅夠一人進出,若不細看怕是分辨不來的。 良久,一個男人從鐵門里走出,出外兩步,站定。鐵門在身后重新閉起,消失不 見。 男人約莫三十七八歲的樣子,身形應是十分健碩挺拔的,此時看起來卻微微有些 頹然,衣衫單薄,只一件風衣擋寒。 拍了拍方才出鐵門時,掉落肩上的塵土,抬眼看了看天,男人邁步行去,不一會 兒便消隱在暗暮中。 夜幕降臨,都市繁鬧的商業街,霓虹妖嬈,人聲紛沸。 男人雙手揣兜,慢慢走在街上,眼光緩緩游移,卻似乎并未收進任何事物。 轉過街角,是一間不大的酒吧,微做考量,他推門沒了進去。 吧里總算不太喧鬧,倒是黑的可以。有應生過來領路,他擺手拒了。 最里有演唱的小池,燈光點點,樂聲幽幽。繞過一大盤散落的酒桌,來到吧台邊, 選好燈光打不到的暗處坐下。沒有叫酒,作為一個曾經的優秀軍人,他沒有喝酒 的習慣,只一杯蘇打水,端起慢慢飲著,神情默然。 微光忽明忽暗,隱約照出他成熟丰滿的臉部,英武的男人,滄桑的男人。不是落 寞,不是飛揚,他很安靜,安靜的一口一口喝水,安靜的盯著水杯發呆,安靜的 透過水杯看對面扭曲的世界,在然后安靜的抿嘴微笑。 女孩子好奇,女人在意,各樣眼光匯集過來,洒向他身上,魅力使然。 等他終于發覺時,暗自嘲諷的笑了一下。是吧,滄桑的男人總是擁有魅力的…… 如果從至高無上的榮譽頂峰驟降為一屆卑微骯臟的囚犯可以算作滄桑的話。 吧里人漸增多時,也是夜色入深時。 不知何時,身邊多了個人。一把抱住他肩膀,啪啪拍著,口里一徑叫著"牧!牧! 可找到你了!" 牧驚了一下,又等了一下,才推開來人,問道:"你是…………?" "是我!宮城!!"光適時打過來,牧一看之下,也不禁睜大雙眼,"宮城!……" 只叫出名字,兩人又擁在一起,互相拍了許久才放開,并排坐了。 這個宮城看來也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一副精明威武的樣貌,身材不高,卻強悍結 實,此時被一身皮質勁裝裹起,更是筋力昂揚。 "我費盡心力多方打聽,才知道你今天刑滿出獄,可是趕過去接你,你已經走了!" 宮城仰頭一杯酒下肚,抓起牧的胳臂,"我就只好到處找,總算知道你習慣不喝酒 卻泡吧,一路尋來,好不容易才找到啊!"說罷又是啪啪兩聲,舉杯撞向牧手中的 蘇打水。 牧微笑迎杯,對飲一口。隨即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 "牧,你我可不是一天兩天的朋友。" "宮城,我…………" "牧。"宮城抿起嘴,與牧對視,直到牧挫敗的低下頭。 "牧,已經七年了……" 黑暗中的人影僵了一下,然后將手中蘇打水一飲而進。 宮城幫牧又要了杯水,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牧忽然笑了,問宮城:"你這些年怎 么樣?" 宮城見牧似乎情緒還好,于是也笑著應道:"應該算不錯吧!你離開后,東區總部 著實亂了一陣子。你可沒見到,總局里那些老頭子急得抓耳撓腮的樣!整個東半球 聯合軍團啊!缺了統帥,差點垮掉。后來提了几個副將,才勉強穩住大勢。西半球 上乘風作浪的那些家伙們,著實看了一回樂子!" "你沒有繼任?" "沒有。……牧,你聽著,東區統帥只有你,沒有人可以繼任你,沒有人可以代替 你,即使我從你上任就跟你打天下,也不夠資格!其他的更別說!" "…………七年主令空缺?"牧微瞇起眼。 "是。牧,我們一直在等你。" "你們…………胡鬧!!……整個東半球聯合軍團,七年無人統帥?!總局呢?也 放任你們?!" 眼見著身前含怒質問的好友,曾經的生死戰友,宮城謹慎嚴肅的直視他:"牧,聽 我說。東區有我,還有阿青、塞柯他們,基本可以維持大局不亂,我們都想等你 回來。可上頭還沒說話,西區那幫狗腿,就主動請求調任,來咱們這兒坐大盤! 你也知道,東西向來壁壘森嚴,水火不容,他們一來,東區雞飛狗跳,徹底被搞 得亂七八糟,差點解散!"停了一下,見牧緊鎖雙眉,顯然東區的境況頗令他挂心, 宮城滿意的繼續道,"不過那些都是几年前了,后來上頭收回成命,隨我們的'聯 合管制'了。牧,東區的天下是你領著咱們打出來的,除了你,兄弟們誰也不認的! 現在大家伙已經替你整備好總部,就等我迎回他們的牧大統帥呢!所以,和我回 去吧!" 牧繃著身體,好友誠懇認真的眼神,令他恍惚,仿佛可以點一下頭,便又回到七 年前,那個輝煌奮發的時代。 ……但是不可以了…… 頹然嘆了口氣,道:"不可能的,我不再關心軍隊的事情了……" "哦?那剛剛是誰為了主令空缺大發脾氣?"宮城輕綴一口,放松語氣問道。 "…………"無話可說,唯有沉默。 宮城細細看著眼前的人,曾經,在很早以前,大概軍校時代,他們就是朋友,多 少年風雨同舟,打打殺殺抱肩走過。其后,他們被選入全球聯合軍團,短短几年, 牧便憑著自身無與倫比的軍事才能,坐上東半球聯合軍團總帥之位,而宮城也隨 后榮登副將之職,協助牧攻下輝煌燦爛的半壁江山。如今,牧卻墮落如此,當年 的氣吞江海,笑談怒飲,當年的威嚴不可一世,几近無蹤,眼前的他,形如街頭 游蕩的落魄鬼,意如頹喪迷茫的尋路人,甚至作為一個明明骨髓里都刻印了軍章 的人,卻不愿回去軍隊!宮城不禁暗暗搖頭,扼腕痛惜。不過是几年牢獄生活, 可以將人磨削至此嗎?還是…… "宮城……不可能,我不會回去。"牧在宮城再次開口之前,堅定了聲音。 嘆口氣,宮城決定切入重點,即使那也許是他們誰也不愿再提起的事。 "牧,已經七年了……你難道還在為那件事自責嗎?" PS: 鞠躬……蒼終于向牧大人下手了,前路漫漫,牧,你要珍重…………
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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