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之外──玻璃帷幕
          By 白狐
<PART 6>   今天是星期二,東條要上一整天的課,房間裡除了諸星,沒有第二個人。 昨晚折騰了一夜,諸星徹底敗給感冒病毒,睡到中午才勉強爬起身,接著立 刻就向醫生報到。 然後,一整個下午就這麼耗在床上,昏沈沈的睡著,體溫很高,卻又不由自 主的發冷,完全感覺不到白日晝寢的愉快。 床邊的鬧鐘短針指向五點,是東條的下課時間。明天則是一整天的空堂,學 長會直接回神奈川吧?諸星模模糊糊的想著。 本來返鄉是週末假日才做的事,但據說神奈川縣的預賽四強戰已經開打,週 末假日的仙道不是睡覺就是打球,累得跟條狗似的,完全沒有吵架鬥嘴的力氣, 東條自然也就失去週末回神奈川〝休閒〞的興趣。所以最近才把回家的時間做了 更動。    這週應該也不會例外,何況宿舍房間裡還有感冒病毒四處遊蕩。 這些事,理智很清楚,但不可諱言的,諸星知道自己依舊渴望東條能留在宿 舍。雖然他沒有想要依賴誰來照顧自己,但生病時希望有人陪伴,卻是任誰都會 產生的念頭。 沒想到,這微乎其微的願望竟被上天所接納,房門突然地被推開,諸星大喜 過望,忘記了頭暈,立刻從床上撐起半身,目不轉睛注視著門口。 木板門後頭,一顆腦袋鑽出,甩著長髮的深褐色大眼睛看來很熟悉,正是報 仇不問對象,害得自己重感冒的元凶,諸星失望的癱回床榻上,感覺頭暈得更加 嚴重。   『哈.囉!』 長髮女孩迅速的進到屋內,掩上房門,緩緩踱到諸星床畔,笑吟吟的臉龐雜 有輕微的愧疚以及絕大部分的好奇。   諸星疲憊的閉著眼:『這裡是男生宿舍。』   『我∼∼知∼∼道∼∼我來看你。』 看我?不會是來看我死了沒吧?諸星轉過頭瞪著女孩。截至目前為止,他依 舊找不到對這名不速之客產生好感的理由,因此臉色顯得不太好看。當然,一半 也是出於感冒發燒的緣故。   而女孩卻只注意到其中一項因素。   『你生病了?感冒嗎?有沒有看醫生吃藥啊?』 諸星以手掩面,閃縮著女孩伸過來想試探他額頭溫度的手,口中發出煩躁的 病痛呻吟:『拜託!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女孩一拍雙手,叫道:『啊!對,我是來道歉的。』   『道歉?』 『是啊!昨天晚上真抱歉!』女孩看似鄭重地合起手掌,向諸星鞠躬賠罪, 但臉上滿滿的滑稽模樣,倒比較像是在開玩笑。   『那時候如果你早說是東條學長的好朋友,我就不會那樣對你啦!』 好、好朋友?!諸星再一次瞪大了眼,他可沒有想過自己和東條之間已能使 用如此親近的連接詞。就算可以,老實說心裡也並不十分樂意。   『你認識學長?』 『當然啊!我是今年海南附中的應屆畢業生,是比東條學長小一屆的學妹, 怎可能不認識他?』跟西城省吾也是自高中時代起就開始糾纏不清……的這一句 話,卻沒必要特別提了。 『因此你就跑來跟我道歉?』諸星緊張地問道。如果僅僅因為得悉自己是學 長的朋友就忙不迭的來致歉,那是否意味著這個女孩子將學長看得極為重要?   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嘿嘿∼∼因為被學長教訓了,他說要我跟你道歉。』 真是難以置信!這女孩的每一句話幾乎都為諸星帶來驚奇。學長為了自己而 去要求對方道歉?這種恩寵簡直美好到擺在眼前都無法相信……對了!一定是 昨晚連帶添了學長麻煩,他不悅之際才〝順便〞這麼做的,一定是這樣! 在心裡任意替東條的作為下了註腳,諸星起伏不定的心跳才回復正常,而女 孩則還在滔滔不絕地自說自話。 『……學長最後還說,要我檢查一下腦袋裡的防腐劑是不是已經超過使用期 限……天啊!學長居然使用諷刺的句型!我從來沒有聽見過學長這樣說話,所以 我想他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生氣!』 諸星忍不住微微一笑,想起自己第一次聽見學長拿話刺人時,同樣也有如臨 夢境之感。
女孩對著諸星的笑容歪了歪頭:『欸∼∼我的名字是南野沙織,你叫諸星大 對不對?』說著又想起諸星的感冒,再度伸出手碰觸他的額頭。 這一次,毫無防備的諸星沒有能夠躲開,只能困擾的皺起眉頭。南野縮回手, 既驚奇又憐憫的叫道:『你在發燒耶!好可憐……都怪我不好……』   『沒、沒關係,事情都過去了。』 本來是對南野的各項舉止都不太欣賞,但一聽到如此低聲下氣的自責,軟心 腸的大好人畢竟還是軟心腸的大好人。 『你真是……心地善良,寬宏大量,請讓我照顧你吧!這樣我的良心也 才……』 『不∼∼用了!非常謝謝你和你的良心,但我只想自己一個人好好睡一覺。』 看南野抓了把椅子到床前坐下來,似乎是真的要留下來照顧他,諸星大吃一驚, 忙翻身而起,顧不得頭暈目眩,步履不穩,硬是拉著南野,半推半送至門口。  『別客氣啊!這是我應該做的嘛!』 『你應該做的是,離開男生宿舍!好歹是個年輕女孩子,多少注意一下言行 舉止吧!』 諸星推開門,雖然稍嫌粗魯,還是把依舊想留下的南野送到門外。他實在不 願意留一個女孩子和自己在宿舍中獨處,更何況現在已近傍晚,天黑後該怎麼辦 呢?     南野笑了起來:『喔!原來諸星同學是個老古板!』     『是是∼∼再見了,前衛小姐!』 闔上門,諸星大大喘了口氣,疲憊至極的倒回床上。這個南野沙織生氣時讓 人受不了,心情好時也讓人受不了。 撇開戀愛與否的問題,諸星對女性的看法是相當保守的,他欣賞優雅溫柔, 具有古典美的類型,對於南野之類的活潑率性則是敬謝不敏。 看待男性的品味也是如此,深深被東條的這類表面特質吸引。在見識到東條 的其他負面性格時,理論上應該就會夢醒幻滅。事實卻不然,他連那些怪裡怪氣 的個性也不覺得排斥,雖然有時會讓他不知所措,卻無損於他滿心的傾慕。 大概是,從欣賞這些特質進而喜歡這個人,轉變為喜歡這個人而欣賞他所有 的一切性格……到達了這樣的地步了吧! 不曉得,學長現在人在哪裡?諸星呆呆瞪著天花板,正準備專心想念意中 人,腳步聲響起,房間門第二次被打開。 天啊!那個南野沙織又來了!諸星的心臟發出哀嚎,他迅速捲起棉被,背過 身子假作熟睡。 腳步聲很輕,慢慢靠到了諸星的床邊停駐,久久沒有再發出移開步子的聲 響。雖然閉著眼睛,諸星還是可以從眼皮外光度的突然轉暗,察覺到對方此刻正 在自己的上空半彎下身子,注視著自己。 南野這傢伙……待在床邊看著自己嗎?而且還半天不移開,到底想看到什麼 時候啊?耐性已被感冒病毒磨去大半,諸星正想發作,眼皮外的光度又回復正 常,頭頂上一個聲音輕輕地自言自語著。   『……睡得真熟。』 諸星整個人被重重搖撼了一下。這個聲音可不是南野沙織的高八度噪音,而 是他私心裡以為的世上最悅耳的嗓音。   學長沒有去神奈川,他居然回來了! 心臟莫名其妙地突突狂跳起來,耳邊聽到腳步聲又開始在屋內轉動,諸星不 知道自己為何還繼續捲在被子裡裝睡。   這……大概是怕不好解釋吧!    『怎麼,原來你沒有睡著?』    『我、我一直是醒著的。』     『為什麼要裝睡?』    誠實把理由說出來後…… 『喔!』這個〝喔〞字總是很意味深長。『那很好啊!還是應該讓南野來照 顧你才對。』    …………如果演變成以上的對話,那該如何是好啊?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絕對不能冒險!諸星蒙著頭,謹慎的這麼告 訴自己,直到第三次開門聲響起,東條走出了門外,滿腔的悔恨才湧上心頭。   『天啊!我到底在幹什麼啊?』房門一關,諸星立即抱頭慘呼。 學長一定是來收拾東西準備回神奈川,今天錯過了,要到後天晚上才能再見 面,這兩天得獨自面對感冒病毒,這麼悲慘的事……這麼孤獨的事,早知道睜開 眼打個招呼也好啊!自己幹嘛裝睡? 諸星洩了氣般躺著,初時因為得悉東條交代南野過來道歉,欣喜之下的好心 情,現在已被自己的愚蠢徹底消滅,連太陽也拋棄自己,一點一點的往另一個半 球移動,馬上就是適合睡覺的夜晚…… 這一次,諸星真正的睡著了,在感冒藥力的作用下,他完全沒有聽見房門第 四次被打開的聲音。 讓大家久等了~~~但這次不是我的錯,要、要怪就怪電腦吧!^^; 字數少了一點,因為臨時多出一段,變成如果要在原定部份收尾的話, 字數會一發不可收拾,就不太均衡了.....所以提前斷在這裡。 寫這一回時,莫名其妙地開始有點討厭諸星..... 但,把他搞成這樣的也是我自己... 啊啊~~~我、我到底在搞什麼鬼啊!?^^+
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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