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yan
<PART 4 G弦上的詠嘆調>
  By Garcia

   
          Ridley Lynch要找一個人是很容易的。很快我就有了他的信息:
          Akira Sendoh,十七歲。神奈川縣陵南高中三年級,成績優秀的同時還是校籃球隊主力。現
與母親仙道千景住在櫻林道的TOWN HOUSE。 單親,中產,品學兼優。很簡單的一個男孩子。 于是在公司和家族的事告一段落后,我又一次來到了神奈川,已經是十二月了。見到他是
在學校門口,好象一點也不怕冷的樣子,風衣下只穿了一件毛衣,他正和一個穿得嚴嚴實
實眉目清秀的男生講話,和他的嘻嘻哈哈相反,對方顯然是在生氣。 “喂!越野!” 我聽到他在喊那個離去的男生。 “走啦,走啦,和我一起去!” “我才不去!” “怎么了?” “再過几天就要模擬考了,你還有心思玩?” “沒關系啦,就當是考試前放松一下好嘍,再說你那么聰明學習那么好,玩一天不會怎
么樣的。” “哼。” “久奈子也去哦。” “什么?!你怎么,你……” “嘻嘻,我告訴她是越野約她的,她好開心的答應了。你不去的話不怕美人傷心嗎?” “仙道彰!你這個混蛋!!” 兩個男孩子打鬧著離開了學校,我發動車子跟了上去。原來他們去的是一家叫作
FLOWER的酒吧,當我推門進去后,一個侍應生很有禮貌的說: “先生,不好意思,今天晚上這里不對外。” “是私人聚會嗎?” “是。” “這里是不是有個叫仙道彰的?” 看到侍應生略顯詫異的點點頭,我笑著說:“我是他的朋友。” 走過閃動著燭光的過道,看著牆上MEDUSA的頭像和一些稀奇古怪的抽象畫讓我回
想起在英國求學的那段時光。這個酒吧有種讓人懷念的東西,很好。 推開厚重的玻璃門,年青的喧鬧聲如浪般涌了過來。也不知是誰第一個發現了
我,所有的人都靜下來用詫異的表情看著門口的不速之客。 他也在看著我,皺著眉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然而第一個過來打招呼是另一個
男孩子。 “Lynch先生。” 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所以很快就在昏暗中認出了他。 “壽?” 真是令人驚奇的發現,三井家的公子居然也在這里。 “您怎么會來的?” “我來神奈川會個朋友。你在這里玩嗎?” “不,FLOWER是我開的。” “很不錯。啊,令尊還在意大利嗎?” “我不清楚。大概是的。” 大約是觸到少年的痛處了,他皺著眉一副不想說的樣子。我笑了笑將目光移到一旁。 “我為上次的事向你道歉。” “嗯?” “你不記得了嗎?在環海公路上,我請你加盟我的公司。” 大約過了有十几秒,他才恍然的“啊”了一聲。 “原來是你!” “我在車里見你進了這里,就想著為那次的失禮向你道歉。” “啊,我都忘了呢。”他的臉上展開了微笑。 這時一個衣著時尚的女孩子帶著甜甜的笑走到我面前。 “Lynch先生,能在這里見到您,簡直和做夢一樣,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簽名我并不喜歡,但是我看到那個男孩子又露出想不通的神情時立刻就微笑著
說:“好的。” 接下來就是合影、簽名,再合影再簽名。 我看到他在向壽詢問什么,然后是一臉的驚訝。 “您原來這樣有名。” 他走過來坐在我旁邊的坐位上。 “你的同學好象都知道我,也并不覺得我用英文名字有什么奇怪。” “咦?”我看到他在驚愕后強忍著笑的喝了一口酒,“可是呢,不論怎么樣我
也不會去做模特兒的。” “為什么?” “不喜歡。” “是嗎?那我也不會強人所難的。我們就當是交個朋友好了。” 我伸出了手,他看了我一會兒,也伸出了手。 “其實您是牧學長的叔叔才是最讓我吃驚的。” “是嗎?” “嗯。你們……” “你的手很適合演奏樂器。”我握緊他的手沒有松開。 “哦?”他將手抽回撐開舉在半空,“有嗎?” “會什么樂器嗎?” “小時候學過一點鋼琴。” “要不要來試試?”我指著那邊的鋼琴問。 “不要啦,我好久沒彈了。” “沒關系的。” 我拉著他走到鋼琴前,滿屋的孩子們都看著我們,喧鬧消失了。 “那,彈什么呢?好多曲子我都記不清了。” “隨便什么。” 他想了想,打開琴蓋,正准備彈奏忽然又轉過頭看著他的朋友們。 “你們不許笑!” “仙道,我們不會笑的。”第一個找我要簽名的女孩子笑著說。 “是啊,老早就聽某人自稱會彈鋼琴,今天終于可以見識一下了。”那個叫越野的
男生帶著几分調侃的說。 他瞪了一眼朋友們,又抬頭看了看我,然后深吸一口氣活動起手指來。 “巴赫好了。” 是初學者的話就不會挑巴赫,是一般水平的話就不會挑這首曲子。 ──G弦上的詠嘆調。 這首著名的曲子,在沒有管弦樂的配合下僅用鋼琴彈出來別有一番清新的感覺,
好象輕風拂面,柔和的如同春水,美麗的歐式園林,在陽光下閃著光的噴水池,
舉著太陽傘拖曳著長裙的女子忽然的就出現在面前。 台下的觀眾們原本還是嘻笑著,很快他們便沉醉在音樂中,神情專著而寧靜的
守著燭火凝視著彈奏者。 飄遠的音符流淌在冰涼的血液里,觸到了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在這樣寒冷的冬
季里,在這樣昏暗的空間里,我在他的音樂里見到坐在薔薇花園里唱著歌的樹,
明朗的沒有一點陰霾的少年愉快的笑著……在第一個段落結束后,我取過放在
一旁的大提琴和著他的節奏拉響了許多年沒有碰過的樂器,他吃驚地回過頭。 “不要停。”我對他說。 溪流般的是鋼琴,山岩般的是大提琴,靈動的和深沉的,透明的和夜色的,在
這一刻我想我和他的心靈是交匯在一起的,可以看到同樣的花草,可以聽到同
樣的歌聲,還有回憶和思念。 曲終,一片靜寂。當掌聲響起,他站起來轉身看著我,那是什么樣的眼神?被
朋友們圍住的他似乎是想說些什么的,可還未及做出判斷頑皮的笑又出現在他
的眼角眉梢,隔著重重打鬧的孩子們我們的目光相遇,我想他眼中的是疑惑。 FLOWER的活動很晚才結束,當我提出送他回家時,他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了。 “為什么敢坐我的車?” 我通過后視鏡看著頭抵在車窗上的他。 “為什么不敢?” “應該有人告訴過你我是一個壞人吧?” “可是呢……”他帶著笑音的說,“剛才的音樂告訴我,您不是個壞人。” “‘不是個壞人’?這四年里我頭一次聽到。” “哦?那么說以前也有人講過您是好人嘍?” 我沒有回答,他轉過臉看了看我,過了一會兒又重新把頭抵到車窗上,
沒有再問。 十分鐘后我將他送回了家。臨別時,我問他以后可不可以再來找他,他眨眨
眼睛笑著說: “當然可以,只是最好在開春以后,因為我答應過朋友一定要考到東京去的,
不努力可不行呢。” “女朋友嗎?” “不是,是好朋友,啊,我想您應該認識的。” “嗯?” “牧學長啊。” “紳一?” “對!嗯……我要走了,認識您很高興,再見!” 看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溫暖的家的燈光里,我點燃了煙。 事情開始變得有趣了不是嗎?那么,從明年春天起,這場游戲就會正式上演了吧。 ************************ 很多事對他來講只是Game,這次依然如是,因為不是什么都可以被取代的。偏移
軌道的事情他從未想過,會付出什么、結果是什么他也從未考慮過。 命運總是在不經意的方式下發生轉變,尤如弦上響起的詠嘆調,峰迴路轉、蕩氣
回腸過后才發現一切從開始已種下了因果。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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