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 <PART 3> By Garcia
(三)第三夜──我
“帶著微笑于月下觀望遙遠的千之代,春樹綠時,夏荷開時,秋楓紅時,冬雪落時,默默的只是望著,也許在平林新
月的歸途上她會感到我穿越時空的眼神,也許在獨立中宵的寂寥中她會想起我們曾經的日子,也許……她已忘了我,
而我依然站在這里,遠望著有她的千之代。”
很輕柔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響起來,抑揚頓銼朗誦著的,是那首《冷月》,聲音滲入到心里……有些歡喜。
可現在不應該是冬季么?但是為什么……啊,這里是三生山么,綠色的樹,褐色的山岩,滿山的花都開放著,遙遠的千
之代在藍天白云之下,在陽光撫照之中散發著明亮的光芒。
那兩個人于梅樹下攜手而立。
好象很幸福的樣子啊!
哎?可是,有點不對,我記得好象是……
頭真痛,好痛。
所有的一切在難以言表的疼痛中突然都消失了,眼前是閃著一星火光的灰暗。
忽然想起來自己在哪里了。
啊……
生命之火息滅時,有一種毀滅的美麗,就象櫻花隨風而散、就象夕陽墮入大海,就象一個輝煌時代的隕落,總是牽得心痛,
總是痴迷沉醉,總是在滄海桑后又復平靜。
一次次經歷著,感受著,從震憾變得木然,以至于以為世界本就如此。
存在總有它的必然。
所以我理解背叛、痛苦、慌言﹔理解戰爭、殺戮、死亡﹔理解一切原本不應該存在的東西。因為我是最好的亡靈使者,
我站在地獄的最高處笑看犯罪者們在這里沉淪,看著他們毀滅。几百年來已目睹了多少次的沉淪?多少次的毀滅?
而我得到了什么?
……又失去了什么?
那一天,飛雪的那一天──我再一次想到了過去,那已被時間的塵屑封藏起來的過去,不是朦朧的,是清晰的如同歷史的重演。
少年看著亡靈說:我是真的喜歡。
他說:我知道的。
紅發男孩子合上眼晴的時候,我聽到了哪里有破碎的聲音。
閉上眼睛,讓黑暗淹沒一切。
思緒不受控制的在時間和空間的交錯中飄忽著,曾經的風雨歲月在黑暗中無聲無息的滑過,最后定格在那個人的身上。
“為什么會這么喜歡有月的夜晚?”
他轉過身看著我,眼里帶著笑。
初秋的風里已有了蕭肅的味道,月亮在快速移動的暗云里忽隱忽現。遠處起伏的山脈象一只溫順的獸伏臥著,燈火明亮的
千之代則是它的眼睛。
他站在突出的岩石上,衣袂獵獵作響,深色的和服同夜融為一體,因為是背著月色,只能依稀看到那張始終堅毅的臉似乎
柔和了下來。
“怎么了,你?”
大約是在擔心我的沉默,他走了過來。
“啊?怎么這么涼?”
當熟悉的溫度撫上臉時,我抱住了他,緊緊的、用力的抱住了他。
他并沒有問我這突兀舉動的原因,只是回擁著我。在稍停了停后緩緩的說:
“不知道初秋已是很冷的么?”
因為臉正貼在他的胸口,當他講話的時候便可以感到胸腔的震動還有沉沉的心跳。
“因為有月的夜晚,會特別想你。”
可能是語氣的緣故,他笑起來,渾厚的笑聲激蕩著我的耳朵,想聽得更清楚些,于是就更用力的擁住他。
“而且……”
當他的笑聲漸歇時,我繼續說:
“我喜歡和你一起,當夜色朦朧的時候,在三生山看月亮。”
“……為什么?”
“不為什么,只是覺得只要來這里看月亮了……我們便會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我微笑著抬起頭來,他回望著我。
如己所料的,并沒有回應,但我已讀懂了他的眼神,不善表達情感并沒有什么不好,只是需要一個可以明了靈魂的人就好了。
但是,生生世世果真是太長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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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打開了,過份奢侈華麗的光芒出現在幽暗的牢房,在穿著黑衣的同類的簇擁下,曾被“最后一位過客”說成是“玩笑”
制造者的神祗站在我的面前。
“用刑了?”
他看著我卻是在問身邊的人。
“是。他一直不肯說話。”
神揮了揮手,黑衣的同類們隱沒在暗色中。
“該說你是天才呢?還是傻瓜?”
當牢房中只剩下我和他時,他帶著心疼的神情說。
我對他笑了笑,用在人間被譽為“陽光”的那種笑容。
“您不該來這種地方。”
“為什么要這樣做呢?你應該知道私放亡靈是什么罪,你……”
“……我也不知道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當時為什么會這樣做,簡直象是著了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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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亡靈出現在空中,散發著銀色光彩,耀目的紅發如同火炎。
最后的“過客”呆呆的看著,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我看著,竟充滿期待的想要見到他們可以在一起。
然而──
他被亡靈使者的靈劍刺穿胸部后,無聲的落到地上,少年大喊著他的名字,企圖掙托鏈鎖的束縛。
“放開他。”
我的聲音應該是很平靜的,一點也沒有危脅的意味,可是同類卻驚異的睜大了眼睛,同時那張虛幻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了。
哦,可能是他的手腕被我握的太狠了?
“你要和我搶嗎?”
他頗有些外強中干的對我吼著。
“是你先違反了條規的吧。他是我最后一個亡靈了,你卻把他給弄壞了!你讓我如何交待?”
“明明,明明是他們要反抗,我才……”
“你才怎樣?在沒有得到神祗的同意前,竟然毀了他?!你以為自己是什么?所以……這個”我指著少年,“他就是我的了。”
“你!”
我看著明顯有了退讓神色的同類,微笑著。
“你是不是想賭一局,我會用十招還是十二招將你毀了?還是……你更愿意抓緊時間再去找一個交差?”
同類狠狠的瞪著我,但沒瞪多久他就放棄了。的確,還是后者對他來說容易些。
“你這個臭掃把頭!”
我沒想到一解開鏈鎖的少年會用這種方式對待“恩人”,這還是第一次一個亡靈抓住了使者的衣領,也是我第一次被人叫作
……掃把頭?!
這個死小子!!
“你是不是想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果然正准備大開“打戒”的少年在聽完這句話后,立即放開了手,并且換上了一副呆呆的表情。
在心里嘆了口氣后,我走到他身邊。
傷得很重呢,不出一個時辰必會魂飛魄散。但,現在這里有一個地府里最好的亡靈使者在,那么一切便會有扭轉的機會。
“去三生山吧。”
“啊?!”
少年不了解原因的表情有點好笑。我指著昏迷中的亡靈說:
“背著他,我們去三生山。去那里便可以救他。”
可能是知道了事態的嚴重,于是在整個救治過程中,少年表現的異常安靜,只是呆呆的看著他的友人。
借著三生山的靈氣和自身的修為,在費了一些功夫后,他終于醒了過來。
“你們知道下來會面對什么嗎?”
看著他們由再次相遇的喜悅變得不知所措,我竟然非常的想笑。
“地獄刑罰是很有趣的,三世的煉獄之后,你們將永不相見。”
“什么?!”
“前者是對你參透神諭的懲罰,”
我的眼光在那副緊張的臉上稍作停留后,便轉到了少年的身上。
“也是對你殺人的懲罰。”
紅發少年睜大了眼睛想反駁,但因為友人的制止而作罷。
“至于后者……”
我有意拉長了聲音,制造出人生厭的駕馭感。
“那是對同性相愛的處置。”
他瞬間慘白了臉,少年則呆若木雞,而我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如果還是一個人的話,此時此刻一定會笑出眼淚來的。
“……”
“你,或者是你,會留在地獄里,另一個也許會轉世為人,也許墮入阿修羅道,總之是永遠也不可能相見的了。”
“……”
“那么……誰想轉世呢?”
“我留下。”
他的臉色尚未恢復,眼神卻已堅定。
“洋平!不要聽這個掃把頭胡說八道,我才不管他什么轉世地獄的,你一定要和我一起。”
“先生!我留下來!”
“洋平!!”
“你給我住嘴!”
鮮少發怒的他,狠狠地瞪著已被駭住的少年。
“洋平……”
“現在……你也應該成熟一些了,我們根本沒有多少選擇的。明白么?”
他放緩了語氣,眼神也柔和起來。
“那么,我和洋平一起留下來,好不好?”
“不要再說小孩子的話了……那種地方不合適你的。”
“不要再叫我小孩子!”
少年三分生氣七分委屈的喊了起來,
“我知道……每次都是洋平……出什么事的時候,你總是……臭掃把頭!”
少年突然走了過來,站得很近的看著我,雙手握著我的肩。
“我留下來好了,哼!本少爺才不怕什么地獄的,不就是被火燒嘛,再不就是用鋸子鋸身體?哼,那有什么?象我這樣的
天才才不會怕那些東西的!”
“花道!”
他跑過來企圖要拉開友人,努力的同時還對我說:
“先生,不要聽他胡說,讓我留下來,讓我……”
“夠了!!”
我推開不知死活“犯上“的少年,轉過身走到那突出的岩石上。
“你們以為地獄是什么地方?是小孩子過家家玩的花園么?!你們也許并不畏懼刑罰,也不怕無盡的黑暗……但是,寂莫呢?
一個人留在那里,保存著所有的記憶……只有一個人,十天可以過,十年可以過,但是十世呢?百世呢?當你在黑暗里被過
去痛苦折磨的時候,那個人……只要想到那個已轉世的人永遠不會對過去有任何記憶的時候……你准備如何面對自己的心呢?”
說出這樣的話,并非是要他們誰來回答,我只是在問自己:
我是如何面對自己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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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月,喜歡夜色朦朧,只因在那一刻與他相遇。
……
夜幕低垂之時,終于擺脫了涂抹著厚厚脂粉的船妓和早無禮儀東倒西歪的貴族們,隨著大江大人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雖時值盛夏,但一推開糊著素色油紙的木格窗子,涼爽的江風便扑面而來,桌上的燈火隨著風在紗罩里忽明忽暗,煩亂的
心情在一盞香茗之后平靜下來。將一方棋盤置于桌上,黑白子開始無聲激戰。
寂靜于夏是難得的,尤其是在牽緣川上。
搖櫓的船翁是長年服侍于我們的,所以,那些或尖脆或圓滑的歌聲以及放浪的笑聲漸漸被拋遠了。
駛在不知名航線上的船,因為暫時遠離了浮世的喧鬧,便努力甩著槳發出快樂的聲音,伴著棋落盤中的清脆,心便適意的
享受起寧靜的愉悅來。
打破平衡的是七弦琴。
沉靜中帶著空靈的琴音,由風送至船倉,心湖便在剎那間起了漣漪。
“今夜的棋到此為止。”
“老師?”
“心已動,再下無益。”
“是。”
退出船艙的我獨立船頭,清風荏苒拂面,夜已深,半缺月斜挂于樹梢,冷冷的光華鋪在江上,也落在船上,水流和著琴音,
竟讓這寂寞的夜有了些纏綿。
琴音靠近時,隱隱綽綽的可以看到有人正坐在對岸的船上撫琴。
想多聽一些,便令船翁停下了船。
琴是一般的琴,曲子也是一般的曲子。
只是由那人彈出來,竟有了另外的、讓人深思的東西在里頭,聽的一久,便有些痴了。不顧老翁再三的催促,只是執意要
再多留一會兒。
如果,就這樣離去,如果,沒有這一夜的相逢,是不是……便不會有那些就算歷經几世也不愿丟舍的心情了呢?!
我不知道,因為那一晚月很美,夜色朦朧,還有……他的眼睛是那么深。
……
“你還是放不下他。盡管已過了這么久?”
神的話讓我想起那時,我曾無數次為之內疚的心情,只是,現在早已木然的激不起半點愧然。
“你怎么可以喜歡一個男人?!”
“你這樣聰明的孩子不要被一時的誘惑而誤了終身!”
“他是親王!又已是成了婚的,你……”
……
當他還是大江廣元,鐮倉時代最著名智者時,他對他最得意的學生如是說。
現在他是神,是地獄里決定亡靈去留的最高決斷者,他對他最得意的部屬仍然這么說。
真是奇怪呵,已經有這樣久了么,我們從人到亡靈,從亡靈又到神祗,我和他永遠都在為這個問題煩惱。
不知是不是從我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一向從容不迫氣度高雅的神居然露出了懼怕的神色。
他在怕什么?
“你……不要再一次做錯選擇。”
他的手撫在我的臉上──冰涼的沒有質感。
這是那個人最愛做的動作,溫暖而寬大的手掌和現在這雙手是多么的不同呵。
我曾做錯過么?
不記得了,也許我總在做錯事?也許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
“你要再一次為了他而放棄我嗎?”
神捧著我的臉,讓我的眼睛對上他的。
放棄是什么意思呢?他是指那時我的決擇么?
可是,如果再從來一次……我還是會那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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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
見到他們吃驚的表情,我不由的微笑起來。
“怎么了?你們不愿意?”
“先生……”
“在我還未改變決定前,你們最好還是答應。”
“原來掃把頭竟是個好人。”
紅發少年撓著頭憨笑著。 “等一下!要是這么做了,先生您怎么辦?如果會給別人帶來不幸,我們……”
“我是快要做神祗的亡靈了,地位自是不同,不會怎么樣的。”
我對自己的微笑一向很有自信,少年果然開心的喊了起來:
“啊!太好了,洋平,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耶,我就說嘛,世上還是好人多一些的……”
他并沒有理會友人的歡欣鼓舞,依然是一臉憂色的看著我,眼中是猶豫和矛盾。
“洋平君。”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稱呼他,他顯然吃了一驚。
“是。”
“來世……想做什么?”
“……做朋友吧,只要可以一輩子守在他的身邊,我就知足了。”
一輩子嗎?
同樣的話我們說過,同樣的事我們做過。結局卻是如此不同,不得不說……命運真是奇妙。
“我想一輩子守在你的身邊。”
那是他對我說過的最感性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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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著雪,映著墨色的天,有種時間凝滯的感覺。
爐火已經熄滅,風吹開窗,散落了一地的雪,誰也沒有想去關窗的意思,任憑寒氣凌虐著赤裸的肌膚。
黑暗中他緊緊摟著我,溫暖透過背和腰腹傳到全身。
“我想一輩子守在你的身邊。”
他的臉埋在我的脖肩之間,聲音的傳播受到了阻礙,可我聽得很清楚,清楚到聽出了其他的意思。
那句我一直想聽但他卻從未對說過話,直到死亡來臨之時我都未曾聽到。
宮庭的內亂從古至今就象一條黑暗骯臟的河,在華麗的地表之下不為人知的存在著,一旦涉及到謀反,那就會更為隱密。
所以,當我得知東宮、攝政王府以及所有和執政者有關的府坻被謀反者們侵占之時,已是事發的第三日了。
擺脫了重重阻礙趕到那人的府坻……
為什么呢?不是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么?
站在他的身邊,血浸過我赤裸的腳,刻骨的溫暖勾起所有的回憶。不知過了多久,回過神的時候,身邊出現了許多人,
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帶著猜疑的帶著好奇的,林林總總的站了一屋的人。
“你,快點過來。”
老師的聲音里帶著少見的急促,他在擔心什么?為什么要隱瞞謀反的事呢?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的情感呢?
可是,有時生命并不是只為自己而存在的。
你不曾說過我愛你,你未承諾我們生生世世在一起,那么……就讓我們的血流在一起吧。
熾熱的液體和那抹冰涼相遇之時,我想,我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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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是最好的,雖然這里是三生山。啟開輪回之門對于一個亡靈使者來說,畢竟是太過勉強了。我從懷里拿出那只白瓷罐,
運用靈力念動咒語,于是在千之代和三生山之間就構筑起一彎華光閃爍的虹,那是他的和還留在城中少年的魂魄。少頃,
輪回之門在虹中央慢慢的啟開了!
“快點吧,只能維持一小會兒。等虹消失了就走不成了。”
“可是……”
“別可是了,快去吧,記住,這是非法打開的通道,里面會有暗流和陷井,一定要小心!”
“掃把頭!”
“嗯?”
少年低著頭站在我的面前,就象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謝……謝謝。”
看著他很不好意思的伸出了手,我微笑起來。
“哇!好痛!你干嘛這么用力的握啊!”
“嗯?你也會痛的么?地獄里的刑罰可是比這要厲害的多啊。”
看著他“含恨”的瞪著我,嘴里不知叨叨的在說什么,似乎是說一定要報仇什么的。他還真是可愛呢。
“先生。”
“什么?”
他沉吟了片刻道:
“雖然,轉世了以后,我不會再記得這時的事了,可是……我想知道您的名字。”
“我的名字……你不是早已知道了么?”
“啊?”
“仙道。”
自殺的人是不可以轉世的。
所以,那個聰明的先知已經明白了么?他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既震驚又無限哀傷的看著我。而我則微笑著對那個少年說:
“放心吧,令尊的事我會想辦法的,讓他轉世到一個好人家。”
“哈哈,掃把頭,啊,不,仙道,謝謝你了,如果你也轉世的話,我們就做好朋友吧!”
“好啊。”如果可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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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君,你已經決定了么?”
我看著神,點點頭。
看到他混著驚異和傷痛的表情,我想:是不是自己辜負了他的期望了呢?
但尋著心,他是從未從那里消失的。
從那夜在河間的初次相遇,每一時分都是刻骨銘心,時間的逝去和永世的不得相見對于這份思念來說,只是一層厚厚的煙塵,
拭去之后一切如同新生。
業障無可消除,我做得最好的終究只能是人。
“亡靈使者,已做得夠久了,神祗,那是我從未奢望過的。我很累,已不想再存在了。” “你!”
“對不起。”
“我第一次開始憎恨命運了。”
沉默了許久后,他苦笑著說。
“自我在寺院門口撿到你的那一刻起,從你在牽緣川上遇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們的命運就此注定了,注定要牽絆生生世世……
啊,你,我該如何對你呢?”
“老師……”
他注視著我,很久很久,似乎要將我永記在心中一般。然后他說:
“有時權力也是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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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X年5月19日,初夏。
日本國,神奈川縣X籃球館。湘北高中和三浦台高中縣預賽前十分鐘。
觀眾并不多的球館內,因為來了一隊出乎意料的少年們,從而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是陵南!陵南來了!”
“好高大的人!”
“那個人是仙道嗎?”
“就是他,那種頭型!”
“我要和他拍照!”
被眾人議論的少年帶著慣有的微笑注視著場中正在熱身的參賽者們。居高臨下以及身高的緣故使人產生倨傲的感覺,而唇邊
那極富親和力的笑意卻又使人頓生好感。
“比賽開始了!要好好記錄一下!”
剛剛入座,陵南隊的新人相田彥一便興奮的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大聲宣布著。
“喂!彥一!你安靜地看不好嗎?!”
二年級的PG越野宏明不耐的瞪著這個總咋唬個不停的新丁。 “對不起!越野學長!”
很了解這位學長的性情,所以,及時認錯是最明智的。
“是湘北的球!”
“跳球的人是赤木,看來能跟赤木較量的人,只有我們的魚柱。”
“湘北并沒有排出最強的陣容……流川竟然在休息沒下場?”
隊友們的議論也正是一直未說話的仙道所想,他的眼光落到后備席上的几員“大將”身上。
好象在爭吵什么。
難道……又出什么狀況了?
場中,三浦台隊長村雨帶球上籃成功后……
“我們今年要打倒王者海南,進軍全國!”
“湘北即使能跟陵南一拼,也不是我們三浦台的對手!我們跟陵南可不一樣!” 像陵南?!這幫家伙未免有點太囂張了吧,仙
道苦笑著搖了搖頭,但他的隊友們卻沒他怒而不躁的這份“涵養”。
“喂!赤木,你在干什么?動手呀!”
“不要怕那些豬羅!”
“干掉三浦台!叫流川下場!赤木,你是我們最強的敵人……”
^^;;;;;;;
這……這算是怎么回事?
想到這里,仙道再次苦笑著嘆了口氣,他站起身來向場外走去。
“該不會第一回就敗北吧……”
從大廳的自動售貨機里取出一瓶飲料后,仙道略有些擔心的想著。
“怎么了?湘北讓你們吃了很大苦頭嗎?”
很意外的從身后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回身去看──
“啊?你是海南的……牧……?”
“嗨!仙道。”
五月的陽光明媚澄澈,柔和輕曼的透過門窗落在那兩個少年的身上……
這是一個故事的結束,也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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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朧》完
謝謝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