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上對決  
           By KAGE
           <PART 7>


        第七章  俱寂

        "啊~~~~"張嘴。
        "這……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食匙直遞到面前,牧搖頭失笑。
        "剛才那個醫生說,要靜養,所以啊,你乖乖靠著,別亂動。"絕對的權威嚴肅。
        "可是……仙道,那個流川醫生是主治……他是獸醫啊!"(拜托你,說謊也要有
        點專業精神嘛。)
        "呃……靜養!你少說話!"向來嬉笑自如,絕對與正經無關的臉上微微一紅,似
        是惱羞成怒,"自己這么不小心!弄成這樣,現在還一點覺悟也沒有!"
        "唉……早知這樣,還不如就讓佐藤來……"(仙道~~怎么變成和東條一樣嘮叨的
        家伙~~)
        "什么啊!別挑三撿四的!"不知怎的,仙道今天確實脾氣特別大。
        "……仙道,別吵,好么?我頭痛得很。"牧緊蹙眉頭,哀嘆一聲,認命地閉起眼
        睛。

        出乎意料地沒有聽到對方慣常的表示不滿的抗議,靜默反而令人不習慣。牧奇怪
        地睜開雙目,仙道呆立在床前,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奇異表情。

        向來不愿意看到仙道受傷害的神情,即使是小小的失望,牧的心也總會隨之莫名
        地沉重擰緊。
        自拒絕仙道的心意之后,每次見到他,更是總有些微的內疚,雖然并沒虧欠了仙
        道什么。
        總是希望見到那天性開朗樂觀的眉宇時常舒展,若事與愿違,就會情不自禁地想
        要伸手去撫平,撫平那生來就該開懷大笑,而非抑郁微擰的眉。
        對仙道特別的縱容寵溺,想也是出于這種心理。

        "對不起。"含著歉意的低語,牧正在輸液的左手,試圖去拍仙道的肩膀。
        "別……"坐在床邊的青年軍官慌忙制止住這極易引起血液倒流的舉動。一邊,卻
        忍不住別過頭去。
        "仙道?"這家伙,今天真的很不對勁。
        剛進房間,就直扑到床前坐下,也不看自己一眼,取過床邊護士送來的中餐,
        不由分說就喂過來。開始這舉動異常,牧也還可用對方心情激動來解釋。可然
        后的暴躁易怒,比東條還嘮叨,和自己胡攪蠻纏。現在的,居然是……眩然欲
        泣,這……

        "對、對不起,阿牧。"頗有些難堪,仙道仰起臉,用力眨眨眼睛。"我……不知道
        是怎么回事……真、真好笑,……都不象我自己。……牧,一定在笑話我吧。"
        努力裝出的笑顏,被深鎖的眉頭扭曲,濕潤微紅的眸子,慌亂地回避著牧詢問的
        眼神,"我、我很……擔心……你。"
        "仙道……"對自己的傷情都能坦然自若,如今卻是好生的心情激蕩。牧一時也找
        不出話可說,只輕輕握住仙道的手,無言傳遞心中溫暖。
        感覺著仙道原本冰冷微顫的手慢慢吸取了自己的體溫,變得溫暖堅定,牧笑了。
        對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干笑了兩聲,一時間又是手足無措。

        相對無言。

        不言中,盡是無限情誼。

        几天來終日懸著的一顆心,漸漸放寬,疲勞如潮水般溫潤地流遍全身。
        只覺眼皮越來越重……

        很早以前,被牧溫柔卻又殘酷地拒絕,那時候決定收拾起這傻心思,只做朋友
        就好。
        后來,一直堅信自己做得總算成功。在牧面前,也能心如止水,不起波瀾。
        可是……
        在那天晚上,忽然越野來說牧在湘北,受傷入院,生死不明。
        當時,楞在了當場。
        身外一切,就連時光,也好象忽然靜止,空氣粘滯,竟是連一步也不能動。
        莫名的恐懼,充斥全身。
        直到越野憂心忡忡地拍了自己的肩膀,這才驚覺已是滿身汗濕,冷汗。

        回過神來,一路日夜兼程,趕到湘北。
        先遇著了主治的木暮醫師,把病情說得詳細可怕,仙道正心中煩亂不安,木
        暮卻又被人匆匆找去,只把自己留給那個冷冰冰沒一絲表情的流川醫生,帶
        自己來了這病房,只交代了一句,說讓牧靜養,就自顧離去

        楞在門口好大一陣,只是不敢便自推門進去,心中亂糟糟的,不知想了多少
        擔驚受怕的可能。早失了平日的冷靜自若。
        直是牧在里面問了一聲,說"是誰?進來吧。"
        聽了牧如常無異的沉穩語聲,心中忽又倍增了無限勇氣,居然就可以擺了笑
        臉,滿不在乎地踱進房中。
        卻仍是不敢看直視牧的雙眼,只胡亂便端起床邊餐食就喂。
        牧倒失笑,說了些什么。仙道全沒聽見,只是見牧仍這般淡然處之,心中一
        股莫名怒氣直竄上來,也不知是在怪牧不知珍惜自己身體,還是更勾起一直
        以來被牧總是以那一副若即若離累出的無限苦悶傷怨之氣,一時間休說是全
        忘了對傷患須得耐心體貼,連自己平素的修養氣度都是拋至腦后,只恨恨地,
        便與牧斗口。
        直到牧皺了眉頭疼,仙道頓如一桶冰水當頭淋下,腦中倒又清朗,呆立當場,
        全在后悔莫及。
        牧卻又笑了,握了自己的手,寬厚溫暖的掌心傳來熱度。這般妥貼的,是牧。

        ……

  !
        我睡著了?
        一驚而醒,仙道茫然四顧。不知何時被牧抱到床上,正舒舒服服地蜷在被里,
        牧的身邊。
        抬頭,是牧在微笑,"再睡會。"
        又往牧身邊緊了緊,仙道滿意地嘆了一聲,合起雙眼。

        五年了。在自己身邊,仙道總是這么的稱心如意。
        牧默默地想著,替仙道掖了掖被角。

        自小到大,牧不是個感情細膩的人。
        在軍校時年紀尚輕,未及多慮至此。畢業后海南事務纏身,更是無暇細思感
        情的事。
        此次為聯盟之事訪問各國,行經湘北上空,所乘坐機莫名失控墜毀,醒來之
        后是在這病房里。架著眼鏡的主治醫生致歉之余,溫和地詢問是否要通知親
        友。
        心下就在想若有仙道在旁說笑解悶卻好,但念及仙道若知此事,要著急擔心,
        又覺不妥。再加上說來也奇,墜機卻只是輕傷,休息几天就會無事。
        當時就搖頭示意不必。

        臥床靜養的這几天,閑來無聊,倒把這五年來的經歷細細反思了一遍。

        今日天氣極好,沐在午后金色暖陽中,正在暗嘆這些年來仙道在自己生命中
        竟是不知不覺占了好大一塊,那家伙就在自己一問之下推門而入。
        當時正把玩仙道留在己處的那枚徽章,一瞬之間,只覺得時光倒流,恍若三
        年前贈他這紀念之日,也是煦暖午后,仙道丰神俊朗,潤澤如玉。

        一念至此,牧的胸中,重又涌起當日那一片依依惜別之情,又兼驚艷寵溺之
        意。復俯首看向仙道,嘴角帶著絲笑意,一雙手抱住了自己臂膀,是正在夢
        中。
        正呆望間,仙道動了動,臉頰直湊在牧臂彎上,蹭了兩蹭。

        牧心中砰地一跳,連自己也不敢承認的,除了想要深深吻下,更涌起別樣沖
        動。一時間全身僵住,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強自壓制胸中一片火熱,卻是徒
        勞無效。
        他這廂正是尷尬地滿身出汗,仙道竟忽然睜開雙眸,直望了過來。
        牧本就已是勉力自制,如今仙道兩道澄澈見底,詫異中又帶著些微企盼的目
        光,頓時直射進彼心深處。
        再無雜念,牧收攏雙臂,將此時此刻占滿了自己整個身心的家伙緊擁入懷,
        溫柔而又充滿激情地撫慰著他的全身。
        仙道低聲呻吟,心滿意足地回吻著牧,享受著牧火熱的撫愛,兩手緊扣在牧
        的后頸,摸著他柔軟細密的深褐色頭發。

        一時間萬籟俱寂,只余彼此之間。

        緊緊相擁,火熱的身體輕輕扭動,彼此挑逗地摩擦著對方,原始的肌膚相觸,
        無限快感。
        把仙道壓制在身下,牧緊緊抱住他,就象是要擠壓出他胸中所有空氣。
        仙道低呼一聲,心花怒放。牧的手游走全身,更是挑起他無窮欲望。

        陡然間兩人都僵了一僵。
  仙道面上潮紅,几近嫵媚,只閉著眼睛,微微把頭垂倒在牧胸膛上。   牧縱容地貼著他身子,低笑道:"一次……就……累了?"   牧的手在腰后背脊上輕輕滑拭而過,仙道渾身一陣戰栗,羞窘間,只聽牧喉   間低低呻吟。   牧輕輕吐了口氣,仙道湊過來在耳邊低聲輕笑:"這樣……就……夠了?"   牧笑而不答,只仍擁緊了仙道,兩人緊緊貼著,靜靜聽著,兩顆心同率跳動。   過了會兒,牧笑道:"你不怕我弄痛你?"   "你就是想,我也不讓。"牧有傷在身,仙道不允他做再激烈的"運動"。   牧一笑,湊近去在仙道側臉上淺吻了下,一時舍不得離開,順勢認認真真地   在仙道額上眉間鄭重印下。   仙道默然,臉上,似喜似悲。   牧細細看他,半晌無語,只如對絕世珍寶般,小心之極地,擁他在懷中。   第二日醒來,誰也沒提昨日之事。   仙道坐在床邊,與牧說笑解悶,更兼照料飲食。   晚上就爬進牧被窩里睡下,牧摟著他,相依入夢。   如此光陰飛逝,一轉眼已是第四日。   這几日仙道是一切如常,牧面上不顯,心中已將那事思之又思。   到今天雖是自己仍未徹底明白,卻已下了決心。   吃過中飯,仙道照例坐陪在側,牧握住他手,示意他坐近些,"仙道,有件   事,想和你談,關于我。"   看牧臉色,已知道個大概,原該欣喜若狂,可此刻卻竟是心中直跳,慌亂   之極。"呃……牧,我去買水果來。"匆匆起身出門時,仙道聽見自己這樣   回答。   仙道逃也似地離開,牧倒几乎大笑。   這家伙……   頭昏腦漲地直奔出醫院大門,仙道才停下腳步,喘了口氣。   怎么了?怎么變得象是最害羞的女子。   念及所愛之人就要表白,居然心臟砰砰直跳,連呼吸也時緊時慢,難以控    制。一定要先出來自個兒靜一下,不然這失措樣子,讓牧見了,多難看。    對了,買水果。既是這么說了,就帶點回去。瞥見不遠處超級市場的標牌,   仙道信步走去。   仙道這家伙,那么慢……   本來是一鼓作氣,現在等了這么久,牧也心急起來。   是不是又躲去哪里一個人呆著……   仙道但凡心中有事,必要一個人逃去沒人處傻呆著,直到調整好了心情,   才又回來。相處久了,牧對這,十分清楚。   向來是由得他去,仙道的自由,牧不去限制。   只是今天這事,若不去抓他回來,這家伙左右下不了決心,真個可能拖得   夜深人靜才偷溜回來。   真是命苦!告白還要這般辛苦。   心情極佳,牧自傷地嘆了一聲,拔了輸液管,起床出門。   這醫院……迷宮……   入院來從未出過房門一步,牧雖為人精細,也被湘北綜合醫院路徑之繁復   弄得暈頭轉向。   呃……應該是走這邊吧?……然后,這邊?   已經沒了方向,看來是……   走錯路。   開始還有病人三三兩兩,東繞西繞之后,已是很久沒見有人出現。   ……   沒路了?   牧停下腳步,打量四周。   這地方極是潔淨,看來是儲備醫院器械之所,絕無人跡。   牧處事向來鎮定無畏,此刻面對路盡頭一扇小門,竟有陰森壓迫之感。   仙道若回來了不見自己,恐怕要著急。一念至此,牧轉身就想原路返回。   就在這將轉未轉之時,身后門內卻傳來一聲恐懼之極的慘呼。   牧微微吃了一驚,隨即胸中豪氣油然而生。   倒要看看,這里面有什么古怪。   正是,機緣湊巧,有情人,就此生離。   仙道一踏進超級市場,心中就突地一跳。   捧著大包小包迎面撞上來的,赫然是……佐藤!?   "唷!仙道,真巧。"與佐藤勢同搬運工人的情形截然不同,另一人兩手   空空,悠閑地晃了出來。   "東、東條?"居然……海南的副帥和參謀長一齊駕到。絕無責任心的人,   看來不止仙道一個。   "替牧買東西?我陪你去啊。"東條熱情周到地湊上來,一副主人派頭,   "佐藤你在門口等會兒哦,馬上就出來。"   "什么……這么多東西……晴彥!喂!"東條說地上人來人往,細菌無數,   素有潔癖的他,絕不同意把東西放在地上。   雖不情愿,佐藤倒也聽話,原地苦等。   快點。   路盡頭的小門,輕輕推開。全身頓時象要被融化了一般,牧只覺光芒耀眼。   剎那間。萬籟俱寂,灰飛煙滅。
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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