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
<PART 5 ∼ 聖夜燭光.下>
By 白狐
連日裡下了好幾場雪,泛著銀光的積雪上烙著深淺不一的鞋印,街道上人聲鼎沸,歡樂
的樂音夾雜其中,自西方遠渡重洋而來的聖誕節,在商業的推波助瀾下,氣氛一日比一
日熱烈。今晚,就是聖誕夜了………
『啊!雪又開始下了!』
高挺的鼻樑上一陣冰涼,輕柔的雪花融在鼻尖。一百九十公分高的大男孩仰起頭,讓雪
花落在額上,緊接著肩頭、髮稍,片片飛雪撲簌而下。
然而,同行的夥伴卻沒有賞雪的雅趣,蓄著中分瀏海的越野撐起了傘,忙著拂拭肩頭的
雪水。
『真受不了!這麼大片的灰塵,還一直掉個不停!』
『別這麼說嘛!下雪是很浪漫的,就好比是……好比是……』仙道側著頭,半天比不出個
所以然來。
低沈的嗓音替他接了下去:『落到人間化為雪片的,是自天使背上飄落下來的羽毛……』
『……………』
『不夠浪漫?』
『浪、浪漫!浪漫極了!』可是……從福田的嘴裡說出來卻……
苦行僧模樣的福田仍是那永遠不變的一號神情:『是嗎?成為詩人是我的志願。』
『詩…詩人……?』實在是非常難以想像的志向……無法做出進一步的評論,越野只好
掉轉過頭,換了個話題:『仙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東京?』
『還不知道,等過完聖誕再說囉!』
『喔∼∼那聖誕節是有計畫了?』以仙道的行情來講,不可能會有空檔吧?
『也沒什麼特別的,大概就整晚窩在屋裡吧!』仙道伸掌抹著臉,讓融在溫熱頰上的雪
花均勻浸濕了面門,用輕鬆的笑容一語帶過。
(騙人的傢伙……連眼睛都在笑!鐵定不是一個人過!)
一行五、六人走到路口,仙道愉快的揮了揮手:『聖誕節快樂!我先走囉!』
說著一路濺起道旁的積雪,小跑步的奔上回家路。
等仙道一走遠,留在原地的球隊夥伴們立刻聚攏在一塊兒。
『賭五百元,仙道聖誕節早就有約了!』
『我賭一千,仙道有情人陪他一起過!』
『我也賭仙道今晚的聖誕夜有約會!』
『這……這樣怎麼賭啊?!』
* * * * * * *
踩著沾染雪水的濕漉漉球鞋,仙道掩上門,將冷空氣隔絕在外,東條人就站在玄關附近
,正謹慎地在大衣外加添圍巾,腳邊則擺著一個旅行袋。
『咦?你在幹嘛?』
『放假了,當然是回家去啊!房子就交給你了,你可以盡情的玩,不要鬧得太瘋就好。』
東條說著戴上手套,拎了提袋就往外走。
仙道完全忘了東條還有家可以回去渡假,一時大失所措,忙挽留道:『啊!別這樣∼∼
留下來過節嘛!』否則諸星人來時要怎麼跟他交代?
『……需要電燈泡的話,請去街角的電器行買,我可不在聖誕夜裡發光!』
東條毫不考慮的繼續往外走,仙道也楔而不捨的追出門外。
『不行啦!你、你不能走啦!』
『我不能走?』仙道猛點頭。
『既然你這麼說,我更是非走不可了。』
『討厭!不要這麼冷淡嘛!阿晴∼∼!!』仙道從後一把攀住東條肩頭,開始死纏爛打。
所幸兩人身高不協調,否則難保他不直接跳上對方的背脊……
『噁心死了∼∼不要這樣叫我!!』
仙道滿臉堆笑,根本不把話聽進耳裡:『阿晴乖乖,不要鬧脾氣,留下之人有福喔!』
『……我已經很冷了,不要再說讓我起雞皮疙瘩的話!』真是個聽不懂人話的傢伙!
『你要玩噁心肉麻,另請高明吧!』
『我……我這麼誠懇的哀求你都沒用……那、那只好……』
仙道話還沒說完,手裡已抓起一把雪,迅雷般硬往東條的後衣領裡塞了進去。
霎時間,一股寒意利刃也似的戳向脊髓神經,東條失聲驚叫,忙伸手想把雪塊撈出,
然而雪花接觸到溫暖的肌膚,早就化成了水,連衣服在內,弄得整個背脊一片冰冷潮
濕,哪還來得及搶救?
『仙道彰!你、你、你、你好樣的!』東條氣得大罵,臉上的顏色跟四周的積雪簡直是
一個模樣。
仙道人早跑得老遠,嘿嘿笑著:『啊哈哈哈∼∼很冰嗎?』
『熱得冒火呢!你不妨也試試看!』
東條隨手捏了幾團雪,朝仙道扔去。要說他的怒火能把周圍的雪全部融了,也不算誇
張。
可惜仙道既然敢惡作劇,當然已有防備,輕易就閃躲過去,讓這一波怒濤般的雪球攻
勢盡數落空。
『阿晴你的身手不是打棒球的料……噗啊∼∼!!』仙道正洋洋得意時,幾枚東條打偏
了的雪球猛然撞上一旁的大樹枝幹,早壓得讓樹枝難以支撐的積雪頓時頃盆而下,撲
蓋了仙道一頭一臉,高聳的髮型也慘遭毀滅。
『你……算計得真準……』在意外中不小心吃了幾口雪,仙道肚裡一陣冰冷,臉上不覺
露出苦相。
『哪裡,這種巧合通常都被稱做是天譴!』
………半個小時後,到車站去接諸星的牧抵達時,眼前正是這一幅兩個年紀倒退五、
六歲的傢伙,拿雪球互K的奇異畫面。
『你們……這是在打雪仗嗎?』
對牧而言,這種光景雖然好笑,倒不怎麼讓他吃驚,畢竟在非公眾場合裡,東條本來
就不是個溫和無害的人物;至於仙道,則更不必提了。然而,牧身後的諸星卻當場愣
在那兒,表情極是怪異……
形象永遠是那麼端正的學長和玩耍兩個字,就算是用上十八根竿子也應該碰不著才對
啊!
『真是……流了一身無聊的汗水。』
視線從牧身上掃過諸星,東條總算明白了仙道苦苦糾纏他的原因。他沒有做半點停留,
很快就帶著一身的汗水、雪水,轉身回屋裡更換衣服。
打東條一把目光投射過來,諸星就不由自主的垂下頭,縮到了牧的身後;等東條忽視
他的存在,逕自離開庭院,他又更顯得失魂落魄。牧在旁瞧見,想安慰他或鼓勵些什
麼,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牧為難的搔了搔頭,看見該負責的總策劃竟袖手跑到東條的汽車前鬼鬼祟祟的忙碌了
起來。
牧喊道:『你在做什麼?』不來幫忙處理諸星,跑去看什麼車子?
『沒什麼,只是找個東西罷了。』
似乎把什麼東西塞進了褲袋,仙道笑著走向牧,身上溼淋淋的,狼狽的程度不輸給東
條。牧除下手套,溫暖的手掌摩著仙道涼冰冰的臉頰。『傷腦筋的傢伙,玩雪玩成這樣
……快進去換件衣服吧!當心著涼。』
『才不是玩!我可是為了諸星在搏命哪!』
對照起活力十足的仙道,諸星格外顯得意興闌珊。他腳底蹭著積雪,躊躇道:『仙道
……雖然你邀請我來,可是……剛剛學長他、他眼裡的殺氣好重!我……我還是回去
比較好……』
『沒這回事!不管是眼神,還是殺氣,那些根本都沒有用處!我相信只要使用你的腕力
,一定可以……』
牧越聽越不像話,趕緊把句子截斷:『喂喂∼∼別教諸星這種旁門左道啊!』
『這……要對付東條怎麼能循正道?』
『好好!什麼道都先擱一邊,快進屋去把濕衣服換下來!』牧催促道。他到底不是發電
機,沒辦法只用一雙手就讓仙道暖和起來。
也準備進屋去的牧雖然招手要自己跟過去,諸星還是原地不動。『……我還是不進去了。』
搶在牧發言前,仙道出乎意料的贊同道:『那剛好,你就站在這裡等,千萬別走開啊!』
『牧,我們進屋去!』
『這樣不好吧?』就算諸星心灰意冷毫不在乎,牧身為朋友,又怎能留下他一個人呆
站在雪地裡?
『沒問題的,相信我吧!』
仙道說著朝諸星示意安心般笑了笑,一面把牧往屋裡拉。牧委實搞不懂仙道玩的花樣
,只好將信將疑的跟進房子裡。
剛一走進房門,就聽見東條從二樓下來的階梯聲,仙道忙撇下牧,口中叫著要東條等
一等,人則立刻趕到玄關處。
面對東條警戒的目光,仙道取出匆匆從房裡拎來的紙袋,笑咪咪推到東條懷裡:『聖
誕快樂!!』
東條狐疑的捏了捏密封好的紙袋,詫異又困惑的說道:『………我沒準備禮物…』
『不,我已經收到了!』仙道伸手拍拍長褲口袋。
『收到?你收到什麼?』
『就是……』仙道支吾了幾聲,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對了,雖然等會是我和牧兩個人
的夜晚,不過你孤單單的也很可憐,如果走頭無路,我們還是會收留你……』
不等仙道說完,東條很快的回嘴:『你的慷慨真教我痛哭流涕!放心吧!我今晚就是
死在外面也不會回來打擾你們的!』
在仙道刻意的刺激下,東條揚眉撂下了狠話。反正馬上要開車回家去,哪會有什麼走
頭無路?仙道聽了笑言逐開,伸手拍了拍東條的肩頭。
『說的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什、什麼意思?』
『自己去想啊!慢走∼∼∼』仙道咧開了嘴,笑得極其燦爛,還一字字強調了最後一句話:
『明.年.見!』
話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真是神經!』
東條一路喃喃的唸進車裡,漫不經心的轉動鑰匙發車,心裡則反覆思索著剛才的對話。
等他猛然發現車引擎毫無動靜時,竟然已過了十多分鐘。
『奇怪……』東條又努力試了幾次,無奈車子就是點不著火。
對汽車結構不具任何知識的東條只好摸摸鼻子,下車準備找牧幫忙。然而,當他一觸到
大門把手,仙道說的話卻突地湧現,讓他又把手縮了回去。
『原來如此……可惡!』東條對著大門咒罵道。
就算是仙道對車子動了手腳,之前自己確實也說了今晚絕不回去打擾他們,如今若反悔
實在太失面子!就是死也不能丟這個臉!
哼!最多就是不能開車回家,那又怎麼樣?難道自己就不會坐電車嗎?等等……電車?
東條提著行李猛然楞住。
長到十八歲的今天,他還真沒有單獨利用過大眾運輸工具。跟著球隊東征西討之時,
雖然常搭乘電車代步,卻都是由隊友料理一切,他就只是跟著走而已,從來沒去注意
什麼。如今這種種乘車方面的常識於他而言,就彷彿是外星球的文化一樣陌生困難,
而今天又是連假的開始,車站一定滿是人潮………
最不濟時只好請教路人了!東條嘆了口氣,抓起行李袋,右腿微跛著踏進雪地裡。哪
知拐出了庭院,竟看到諸星茫然無神的倚在圍牆邊,不覺吃了一驚;諸星看見東條意
外的出現,也當場怔住了。
冬天的夜晚好冷,再厚重的防護也無法完全阻擋住拼命透進衣料裡的寒氣,為什麼還
有人能在戶外愚蠢地杵著?東條不解的瞧了諸星一陣,終於還是沒說一句話,繼續往
前邁步。
諸星原地呆站著,東條擦身而過時,掀起衣角的冷風殘酷的鑽進心窩裡,讓他全身
越來越冰冷。想追上去,卻又提不起勇氣,只能看著白雪上的印子一個個增加……
一步、兩步、三步……然而,積雪上只留下十一個步伐,東條的背影在十一步外的距
離停駐了下來,純白大衣在銀色的雪地裡逆著風微微飄動,烏黑的腦袋像在思考什麼
似的朝天仰起。
諸星的心臟彷彿也跟著靜止,直到東條緩緩回過身,才又劇烈、有力的重新跳動起來。
『你會搭電車吧?』這是東條開口的第一句話。
『咦……電車?』
『對,電車!會搭吧?』
誰、誰不會搭電車呢?諸星困惑,緩慢的點了點頭。
『嗯……那好,帶我搭電車吧!』東條雖這麼說,諸星仍然難以理解,遲遲做不出回應。
『快點!外面好冷的!』東條在圍巾下略縮著脖子催道,諸星才恍如夢醒般跑上前去。
冬夜裡,奔跑時激起的氣流刮著臉頰,原本該是寒冷刺骨的吧?,不知怎麼的,此刻
卻是溫熱熱的滿腔暖意………
* * * * * * *
暖氣機盡責的運作著,讓只間隔一片玻璃的室內、屋外,呈現出迥異的溫度。從浴室
出來的仙道披著浴衣,腰帶隨便的打了個結,水珠未乾的頭髮直條條垂著,身上隱約
仍有霧氣縈繞。
牧坐在床沿,小小的火星塞拿在手上一拋一接的。
『這是你從東條車裡摸出來的吧?』
『不不!是我向他拿的〝小小〞聖誕禮物。』仙道一屁股坐在牧雙腿間的地板上,背脊
斜靠在牧的胸前。『外面有諸星罩他,沒什麼好擔心的嘛!』
牧取過毛巾,開始幫仙道擦乾頭髮,同時不住的搖頭:『你這大媒人,花在他們倆身
上的心思還真多。』
『吃醋了?』仙道從毛巾和髮絲的縫隙間抬眼往上看。
一把將仙道整個人圈進懷裡,牧垂下頭,在他的耳邊低聲笑著:『對!我吃好大的醋!
嫉妒的不得了!』說著用毛巾在仙道頭頂上一陣胡攪。
仙道大笑著從毛巾下鑽出。
『別鬧我的頭髮啦!』
『好∼∼不鬧你,你坐回來吧!』牧微微一笑,隨手把毛巾擱在地板上,做了個手勢要
仙道轉回身去,好幫他吹頭髮。
溫暖的人工風力以極低的轉速在頭頂盤旋,仙道閉著眼睛,雙手各放在牧的一條腿上,
安逸的等著牧把他的頭髮一束束吹高定型。
『如果每天都有牧幫我吹頭髮,不知道有多好!』髮絲一根根朝天豎起的大男孩滿足的
嘆道。
『知道了!再給我四個月,保證兌現你的願望。』
『四個月好久!』
『沒你想像的那麼久。』寵溺的吻落在情人的前額,牧笑著哄道:『反正現在開始放寒
假,只要神他們還在冬季合宿集訓中,我就可以不回家過夜。然後白天去球隊指導學
弟,晚上趕回來陪你,一直到陵南開始集訓為止。這樣好不好?』
『好是好,如果同校就更完美了!牧乾脆降轉來當我的同學吧!』仙道轉過身,笑咪
咪說著不太可能實現的空想。
美髮完工的牧停下吹風機,想說點什麼時,彷彿不能接受兩人間暖呼呼的熱情,頭頂
上的燈管竟突然滅了。
『……大概是變壓器的問題。你等等,我去拿客廳的來更換。』看其他的家電都運作
正常,牧確認了方位,站起身來。
『不用了!』
仙道把牧按回原處,自己則爬到櫥櫃前摸索。
一陣窸窸窣窣響過,牧正猜想仙道是要拿手電筒時,昏黃色的微弱火光隨著〝啪〞的
一聲亮起。在火柴短小的木柄熄滅前,一根蠟燭將火苗接過,徐徐燃燒起來……緊接
著第二根、第三根蠟燭陸續傳遞著火光,將屋內照耀出一片溫暖的氣氛。而以落地窗
外寂靜無聲的黑夜白雪為背景,閃爍吞吐的暖黃色映著仙道專注引火的側臉,彷若精
緻描繪的畫作,讓人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這樣的氣氛也不錯!』
仙道點燃了大約五、六根蠟燭,依序擺放到原本裝飾用的燭台上。
拾起仙道用剩的火柴盒,牧難得的緬懷道:『火柴啊……在冬天的夜裡,看見火柴就
想到賣火柴的小女孩。』
『是嗎?那剛剛劃亮火柴時,牧看見了什麼好東西?』
『我看見你的臉……』牧握著仙道的手腕,往身前輕輕一拉,讓他跌在自己懷裡,溫柔
輕撫著他的雙頰。
仙道主動的將唇貼近……碰觸,怎麼樣也不足夠般舔咬、吸吮著對方的唇瓣;然後是
溫軟的舌,柔滑的腔壁,渴切焦急的用雙唇含吻,用舌端撫弄著……
綿密熾烈的深吻,仙道失去節奏的呼息清晰可辨。在燭火的熱力與體內情慾的翻攪下
,兩人周身的空氣逐漸加溫,火熱的氣氛燒紅了臉龐,沿著耳根一路竄到頸部、胸膛,
蔓延至全身。牧輕易扯下了仙道的衣帶,將浴衣褪到腰際,大手爬上他緊實健美的背
脊,順著無可挑剔的腰背線條往下愛撫著。
『啊……紳一……』將雙唇分開,仙道緊緊摟住牧的肩頭。過於劇烈的喘息讓他需要
更多的空氣。
『你的聲音好性感……』
在仙道耳邊低喃著挑逗的話語,牧伸手撐在床沿,一面緩緩將他放倒在被褥上。
不料牧的掌心卻突然間一痛,似乎壓到了什麼東西。低頭藉著燭火查看,被仙道亂扔
在床上的紙袋邊緣,一隻繫著粉紅色蝴蝶結的白色小貓探出了半個身子。從連在它身
上的附件看來,應該是行動電話的來電顯示器。
『這是……你的嗎?』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仙道瞥了一眼,很快的回答:『那是……那是要給東條的聖誕禮物…』
牧喔了一聲,隨手就把礙事的紙袋撥到地板上。正待繼續,仙道卻突然的一聲大叫。
牧慌忙停下動作,關心道:『怎、怎麼?痛嗎?』
『不是啦!是我突然想到……東條的禮物為什麼還會在這裡?!』
* * * * * * *
承擔起客運樞紐的電車平穩的飛馳著,連續假期裡,為各種目的搭乘的人潮,將原
本就施放了暖氣的車廂內擠塞得更加悶熱。
緊挨在肩膀的輕微重量,讓諸星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他專注的凝視鞋尖,心裡雖然
很高興有這個機會送東條回家,但又不能確定他是單純的依賴自己幫忙,還是附帶
有和解的意思在內?
尷尬的沈默又持續了一陣,身旁的人仍是一言不發。
諸星深深吸氣,正想主動開口道歉,東條卻把時機掐得奇準,再度搶先了一拍:
『瞧,仙道給的聖誕禮物,要不要看?』
『喔!當然好啊!』把抵達嘴邊的話吞回肚去,諸星再度不由自主的附和。
拆下膠帶,東條往紙袋口看去,一股甜膩的食物香氣飄來。
『這……是手製餅乾?』諸星就著氣味判斷道。
該不會在餅乾裡下了毒吧?東條皺著眉頭,隨手抓出一個,臉上微微變色……
餅乾上好大一張臉!!正瞇著眼睛傻傻笑著。四周則用巧克力寫著片假名拼成的句子:
「親愛的!請吃掉我吧!!」是、是仙道的臉……!?
拿著這張笑得燦爛的臉,東條靜默了數秒,表情才回復鎮定。
(看樣子是弄混了,這是給牧的禮物……那就不會有毒,可以安心吃了!)
一轉頭,卻看見諸星蒼白著臉,呆若木雞。
『你……你們…感情真不錯!』發現東條在看自己,諸星相當勉強的擠出笑容。
也不知道是心裡在盤算什麼,還是只因為有趣,東條沒有做出任何撇清。
他把餅乾放進嘴裡,咬得喀啦作響,一面把紙袋遞向諸星。
『味道還不錯,你也來一點吧?』
『……謝、謝謝學長。』
清醒時總是無法對東條說不,諸星只好灰暗著表情,滿心苦澀的拿起仙道的笑臉……
(仙道……你和學長……果…果然有一腿嗎?)
第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