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獨角戲
           By Mizuki

         讓我想想,他是自何時成為我生活的一部份呢?

          是兩年前他首次向我訴說情衷那一刻起嗎?還是三年前初次在
         籃球場上相遇的那一刻起呢?若說我仍記得的話,那是騙人的。
         因為我們之間的愛的確是不知自何時正式開始的,只是在查覺
         時他已經成為我的一部份了。或許更正確的說法是,我們早已
         形影不離了。

         我喜歡看著他笑,看著他時而認真、時而吊兒郎當。我喜歡抱
         他,感受著他身體的熱度,因為只有那一刻我會覺得我不是在
         做夢,他是真的陪伴在我的身邊。我們之間沒有承諾,沒有說
         過〝我愛你〞三個字。只是非常自然而然地住在一起,相互依
         賴。

         他失蹤的那天,我一個人自空盪的床上醒來。在我喚了他好幾
         聲他都並未回應時,一股不祥之感浮上我心頭。害怕、恐懼、
         震驚、心慌、焦急,所有五味雜陳的情感都在那一刻湧現。之
         後的一個月,我在食不下嚥、睡不安穩的情況渡過每一個難以
         熬過的日子。我瘋狂地打電話給他所有我知道的朋友,詢問他
         的下落。我報警,利用了我所有的管道去追查,卻沒有任何的
         訊息。我真的要崩潰了...我無法忍受沒有他的生活。要是
         我那種樣子被朋友們看到,他們大概會不敢置信,笑我彷若是
         失去王朝的帝王。

         一個月之後,他那爽朗開心的聲音自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他竟
         然在德國。我自緊張中鬆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擔心的憤怒。
         聽到他身邊傳來的女性聲音,醋意竟掩蓋了我的心。我憤怒的
         無法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語無一不是會刺傷他的心的。在一時
         失控掛上電話後,我既生氣又後悔。氣的是他身邊竟有個女人
         陪伴,悔的是我竟掛上我等待了一個月的電話。但是,至少我
         得知了他平安無事。我深深的相信著他回來後一定會先回到我
         的身邊,拼命地對我解釋一切。因此為了對他宣示我的憤怒,
         我選擇不去接機。

         看著時鐘的短針指到七,我的心情開始浮燥。莫非他真的要離
         我而去了?在信與不信之間徘徊的中間,吵雜的電視臨時新聞
         報導一字不漏地傳進我的耳中。

         德國飛往東京的班機....墜海?!

         那一瞬間,我能清楚地聽見我的心重擊了一下。懷疑與不信同時
         充塞在我的心中,但是同時我也知道現在並不是懷疑與不信的時
         刻。我慌忙地伸出顫抖不停的手,嘗試著去拿起桌上的鑰匙。砰
         咚的一聲,鑰匙落在地上,我的手指似乎已不受我的控制。我刻
         不容緩地再次拾起鑰匙,衝出門飛車前往東京。

         當我在眾多人群中發現了他的身影時,我的淚水差點就奪眶而出。
         他以一雙無助的眼眸看著我、奔向我、緊緊地抱住我。我能確切
         地感覺到他內心的恐懼和我心中的慶幸。當我知道那個女性聲音
         的主人是他的堂姐時,我愧疚地想撞壁。他在我的懷中顫抖著喊
         著想回家,我卻也只能摟住他,盡快的辦完出關手續帶他回家。

         我迫不及待地為他泡上一杯暖身的熱可可。但是可笑的,我的手
         竟顫抖不停直到他抱住我。我吻著他冰冷的唇,渴望為他添上一
         絲溫暖。抱著他的身軀,想確切地感受到他仍在我的身邊未曾離
         去。我想佔有他,證明他是我的,是僅管死神都奪不去的。聽著
         他口中所溢出的一絲呻吟,我滿意地笑了。我得意的想向世界宣
         告:看吧,他仍是我的。任誰也奪不去。直到那道白色的疤映入
         我的眼廉───

         癌症?開刀?我一點都不知道。他竟然瞞著我。但是知道了手術
         成功,我的氣也消了一大半。那一刻起,我只想與他一起存活下
         去。所以我緊緊地抱了他,一整夜不肯鬆手。

         三個月後,他在家中昏倒,我連忙將他送往醫院。結果是出乎我
         所意料的。癌症末期───

         德國的醫院並沒有徹底的將癌細胞清除,過了三個月癌細胞已經
         佈滿全身的三分之一,沒有救了....

         我得知時簡直想放聲大笑。這到底是怎麼搞的?神是在對我惡作
         劇嗎?自我眼前消失去德國開刀成功,卻在回程上遇上飛機事故。
         好不容易存活下來,一切都正要開始....你卻告訴我...
         癌症末期?這太可笑了啊!

         這是玩笑嗎?是你所開的一個玩笑嗎?我好想不相信....

         他知道自己的癌症復發,也知道自己所剩的時日不多。但是他對
         我只是報以一個燦爛的笑。我強忍住眼中的淚,跑到珠寶行買了
         一對戒指。我在他的面前對他曲膝求婚,他哭了。他說他很幸福,
         那樣就夠了,不需要戒指。

         他一天比一天憔悴,臉龐瘦的看得見臉頰骨,頭髮也所剩不多。
         他笑著對我說,這下子他沒法再梳他最愛的衝天頭了。我只能苦
         笑。

         最後一天,他閉上雙眼沒有再睜開。臉上不再是我所熟悉的笑容,
         而是安詳的容姿。我沒有哭,也許是哭不出來。

        『說謊,彰。你說謊,不是說了要一起活下去的嗎?彰...你這
         個騙子...我愛你呀....』

         我以顫抖的聲音在他的墓前說著。兩道滾燙的淚滑下我的臉頰,紛
         紛地落在他的墓碑上。那是自我跟他認識以來第一次落淚....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已經變成一場獨角戲了呀。但是我仍是想
         告訴你:彰,我好愛你。好愛好愛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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