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眼
　　　　　＜楔子　夜宴＞
      　　By 碧煙棹月

深夜，豪華的別墅里燈火通明，巨大的噴泉、綠草如茵、鮮花盛開的花園、以及出自几世紀
之前大師之手的大理石雕像，在夜色里顯得格外美侖美奐。

從寬大的落地窗向客廳內望去，處處衣香鬢影，空氣里流動著悠揚的音樂聲、仿佛天籟。人
們微笑著，或跳舞、或交談，他們手中的玻璃酒杯里，琥珀色的液體折射出迷幻的光芒。

這里，正在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

宴會的一角，站著一個軍人。

黑金相間的軍服，無比妥貼地勾勒出健碩有力的身軀，筆直挺拔的站姿，即使是在這令人眼
迷心醉的時刻仍然沒有絲毫懈怠，仿佛一頭矯健的的戒備的黑豹，隨時可以扑向它的獵物。

三十上下的年紀，有著一張英武剛毅的臉，五官異常鮮明。只有最偉大的雕塑家，才能刻出
那樣的線條。

這個男人，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已銘上了軍人的印記。

端著酒杯，靜靜地站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任樂聲與笑聲不斷回蕩在身邊，男人的表情，出
人意料的清醒。

“牧？”

牧向左轉過42°，就看見了向自己打招呼的年輕人。

黑色的禮服襯托出碩長的身形，清秀溫和的臉上帶著一絲矜持的笑、卻不顯得做作。沒有絲
毫張揚的舉動，卻讓人覺得，他的出現、與今夜奢華的宴會是如此協調。那種氣質，或許就
是人們所謂的“高貴”。

“神侯爵！”牧的這個稱呼，印証了年輕人高貴的身份。

出身于帝國最古老最有名望的世家，剛剛自著名的斯特奈大學畢業、獲得了博士學位，繼承了
爵位，被譽為“貴族中的貴族”的神宗一郎侯爵，溫和地笑著，走近了牧：“老同學了，不必這
么客氣吧。感覺如何？”

“謝謝你的邀請，不過，”牧打量了一下四周，回答，“這里并不是我應該呆的地方。”

有人遠遠地，向神舉杯致意，神微笑著，也舉起了酒杯。

他回過頭，繼續話題：“帝國第一個平民出身的陸軍少將，特種戰專家。恐怕你以后都得忍受這
樣的場合了。”

“軍人的舞台，是戰場。”明白對方的好意，可是，牧并沒有任何改變立場的意思。

神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示。和牧是大學同窗，他當然知道這個人的性格剛直犀利，不是一句話就可
以改變的，即使他是他多年來的至友也不能。

好在，沒有關系，牧是軍人。一點點的堅持，反倒形成了他獨特的個人魅力。

明了這一點，神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浪費過多的時間，他直接進入正題。

“明天就要去了？”

牧直視著神，聲音并沒有提高：“這是軍事機密！”

回答他的，是一個神宗一郎式的溫和微笑。

不需言語，牧也可以明白笑容背后的含義。

在帝國之中，對貴族、尤其是神宗一郎這樣的貴族，是沒有秘密可言的。

神氏家族的先祖，本身就是帝國開國元勛。帝國建立之后，這個家族的成員，許多都成為了軍隊
里的高級將領，在軍隊中的影響力，堪稱巨大。

不過，隨著軍隊中新勢力的興起，加上皇帝對那些勢力過分強大貴族的警惕，神的家族，有意無意
之間，收斂了鋒芒。如此，到了神宗一郎這一代，几乎無人擔任軍職。神宗一郎本人，也似乎對政
治更感興趣些。

但是，即便如此，這個家族對軍隊的了解與影響力，還是在一般貴族之上。

沉默了一會兒，牧回答：“是的。上面對這件事很重視，已經催過几次。”

“你應該盡快出發的。”神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如果你想在軍中施展抱負，就應該讓上司有個好印象。”

“明天，不能再早了。我要對我的隊員負責。”牧的語氣異常堅決，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看著牧，神的表情有些無奈也有些驕傲。

畢竟，這，才是他熟識的牧！

“為勝利干杯。”神向他舉起了酒杯。

牧舉杯一飲而盡：“這個機會，是你為我爭取來的吧？”

神沒有想到牧會突然這么問，他挑高了眉。

牧卻沒有再說什么，行了一個軍禮，敏捷而不失從容地從他面前退開。

看著黑金色的背影消失在客廳門口，良久，神收回了目光。他將酒杯舉到唇邊，恰巧掩蓋了口中低
低漏出的一句嘆息：“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