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眼
<第十一章 偶然的結局>
By 碧煙棹月

   
帝國歷961年6月27日傍晚,神終于接到了仙道通過光纜通訊從洛平克市傳來的訊息。

雖然正在長達三個月的巡回演講過程中,身心都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下,通信屏幕中的人,仍然如往
常一樣,英俊挺拔,臉上,是他著名的“陽光般的微笑”。

只是,與他相交多年的神,卻能從他略顯沉重的眉宇間,看出他內心的矛盾。

神笑著,首先開口:“統計報告已經出來,你的支持率上升了五點七個百分點,把其他候選人遠遠拋在了后
面,這次巡回演講真是太成功了。祝賀你!”

長久的沉默。

“十分鐘前,我已經結束了這次巡回演講。明天早上七點正,我會回帝都。”

過了好一會兒,神才明白仙道在講什么。

“你……”

仙道似乎有點手足無措、一連眨了好几下眼。完全不像那個多年來在公共場合、在議院、在他所在的任何地
方都從容陳詞的天才政治家。

“就這樣吧,我得去准備一下了。有什么話,回去再說。”

沒有給神再開口的余地,通信屏幕突然暗了下來,仙道結束了這次通話。

望著空白的通信屏幕,神深呼吸了好几次,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上去,他對仙道突如其來中止了對話,
沒有絲毫不滿。

是啊,有什么話不能等到仙道回來再說呢?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一個小時后,即6月27日傍晚六點二十五分,神接到了仙道彰遇刺的消息。

仙道是在洛平克市蒙特拉尼機場搭乘飛機時遭到襲擊的。

當時,仙道一行正准備通過匝道驗票口,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凶手就在這個時候沖出人群。他高喊著仙道的名
字,舉起沖鋒槍一陣狂掃。

還在朝向他歡呼的人們揮手致意的仙道猝不及防,身中十三槍,頸動脈破裂、心臟被擊中,當場死亡。

隨行的十二名工作人員中的七名,也被掃中、三人立即死亡,另有四人送往醫院急救,其中已有一人傷重不治。

凶手使用的是AP-47式沖鋒槍,這種型號的武器在光線槍出現后早已退出市場,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找到、使
用這種武器。但它卻是某些特種部隊成員習慣使用的武器。現已証實,凶手是前“267縱隊”成員。

而“267縱隊”,正是七年由于仙道的出面揭露,而被迫解散的帝國前特種部隊。

消息接二連三地傳來,神蒼白著臉,通過光纜通訊指揮行動。

仙道彰在大選前被刺,這是“人民共和聯盟”無可彌補的損失,甚至,“人民共和聯盟”的政治前途也可能因此
毀于一旦。現在,神宗一郎是唯一有可能挽回這一切的人。

他并沒有悲傷的時間與權力。

可是,從神蒼白的臉色、沉重的眼神中,所有的人都可以感覺到,這位一向溫文爾雅的貴族青年,對于好友
兼政治伙伴的仙道的死,有多么震驚、難過、憤怒。

當他面對著蜂擁而至的記者,用緩和而低沉的聲音,對仙道的死表示難過、對殺死仙道的凶手表示憤慨時,
几乎所有的人,都為這位深受打擊、仍然筆直站在公眾面前、絲毫不向命運屈服的政治家而感動了。

在最短的時間里,神以他高明的政治手腕,將仙道被刺的負面影響,降到了最低。

6月28日早晨八點正,神宗一郎包機趕往洛平克市,准備接回仙道遺體,然后,在帝都舉行盛大的公開葬禮。

那天,早早在機場等候的各路記者,一直等到八點五十分,仍然沒有看到神一行的蹤影。

就在他們認為這個消息有誤的時候,八點五十七分,神宗一郎出現在了帝都機場。

對著等候已久的記者簡短地說了几句話,神宗一郎隨即登上了飛機。

九點正,飛機起飛。

比起前一天,神的臉色更加蒼白、憔悴。

看來,仙道之死對他的打擊,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

在場的人并不知道,神所受的打擊,不僅僅只是仙道之死而已。

他們更不知道,就在剛剛、八點正的時候,有一輛黑色豪華加長型的轎車在避開眾多耳目之后,出現在了帝
都附近的亞利安監獄門口。在等待了三十分鐘之后,它一無所獲地駛離了監獄。

而二十分鐘之后,這輛轎車進入了帝都機場,神宗一郎下車,匆匆走進了候機大廳。

直到登機,在座位上就坐,神宗一郎的臉色仍然陰沉。

仙道的死固然令他悲憤傷感,可是牧的下落不明更讓他憂心忡忡。

仙道是死在“267縱隊”前成員手里的,各種評論大多認為,凶手這么做,是為了報復仙道。身為“267縱隊”的
創始人,牧聽到凶手身份的那一刻,想必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以牧的個性、他和仙道的關系,神真不敢想像,牧當時的反應。

所以,神不顧身邊人員的極力勸阻,執意將飛往洛平克市的時間向后拖延一個小時,仍然按照當初的計划,
在八點正出現在亞利安監獄門口,迎接于這一天出獄的牧。

本來,這件事,他是留給仙道去做的。

牧是天生的軍人,同窗三年,他每日的作息時間,相差不會超過五分鐘。按神的估算,八點正到監獄,
十分鐘內就可以見到牧。

在見到牧以后,他還會有時間好好向牧解釋,雖然牧未必會聽進去,但是,相信他不會拒絕和自己一同飛
往洛平克市,見仙道最后一面的建議。

一路上,自己還有說服他的時間。

可是,三十分鐘過去,牧還是沒有出現。焦急的神致電詢問監獄,才知道牧提早離開了。

放下衛星電話,神無力地靠倒在椅背上。

他早該想到,以媒體對仙道被刺事件扑天蓋地的報導,身在監獄的牧,也應該知道這個消息了!

他和仙道一樣,都是不會給自己第二次機會的人!這兩個人,對他們自己,一向都是殘忍的。

神苦澀地笑著,想不到一向被認為是算無遺策的他,竟一連犯了兩個同樣的錯誤!

他沒有多作逗留,吩咐司機馬上去機場。仙道之死對政壇的影響正慢慢顯現出來,作為“人民共和聯盟”的
副主席,神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至于牧,神一時之間,已經無力顧及。

盡管,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這恐怕會是他一生的遺憾了。

神當然不會知道,牧知道仙道死訊的時間,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早。

6月27日的晚上,牧早早地吃過晚飯,正准備回囚室收拾一下,明天,他就要出獄了。

他端起塑料餐盤,慢慢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無意間掃過架在半空中的巨大液晶電視屏幕,略遲疑了一下。

最近這三個月,電視新聞里一直在連續報導總理選舉的進展情況。其中,關于總理的熱門人選--仙道彰的
報導,占了很大篇幅。人們几乎每天都可以在電視上,看到那個陽光般燦爛的微笑。

時間還很早,可以過一會兒再回去,牧如此說服自已,慢慢又在原位坐下來。

時針,很快指向了六點三十分。

巨大的液晶電視屏幕上,美麗干練的著名新聞女主持人微笑著向觀眾介紹今明兩天天氣情況、本次新聞
主要內容。

牧心不在焉地聽著,聽到“本屆總理選舉‘人民共和聯盟’候選人、議員仙道彰先生結束為期三個月的巡回
演講,于今晚返回帝都……”時,他身體微向前傾,表情也認真了許多。

選舉是現在民眾最關心的新聞,一般都會首先報導。可是今天新聞已經開始十五分鐘了,還沒有播到仙
道的新聞。

牧皺著眉頭、仍然耐心地等待著。

又過了兩分鐘,主持人正用她甜美的聲音,介紹著帝都植物園里初開的大片荷花,屏幕上大片碧綠鮮嫩的
荷葉映襯著嫣紅粉白的初生花苞,牧几乎嗅到了那幽幽的清香。

忽然,主持人的聲音嘎然而止,優美靜謐的畫面在同時切換為一片刺眼的燈光與嘈雜紛亂的人群,與之相
伴的是震耳欲聾的汽笛聲、有警車的、也有救護車的。

這時候,屏幕下面,已經聚集了很多犯人。

一剎那間,牧仿佛回到了戰場上。軍人出身的他,在最短的時間內鎮定下來。

屏幕上、現場記者凝重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

“今晚十八點二十五分,‘人民共和聯盟’主席、議員仙道彰先生,在洛平克市蒙特拉尼機場遭到一持槍男子
襲擊,仙道議員當場身亡。他的十二名助手,三人死亡、四人重傷,其中一人在送往醫院途中不治。

仙道議員是本次總理選舉候選人,他剛剛結束了在洛平克市的宣傳活動,正准備返回帝都。根據民意測驗
顯示,仙道議員的支持率遙遙領先于其他各候選人,極有可能成為首屆總理人選。

慘案發生后,洛平克市警方迅速行動、包圍了蒙特拉尼機場,刺客已被當場擊斃。根據刺客使用的武器
等線索,警方已証實,他是前帝國特種部隊‘267縱隊’的成員。

‘267縱隊’成立于帝國歷951年,由于執行任務時傷害平民等罪行,已于954年解散。當時,出面揭露‘267
縱隊’罪行的,就是仙道議員。警方初步認定,凶手是為了報復仙道議員而策划了這次刺殺行動。

……”

屏幕上,記者繼續向觀眾報導這樁慘案,但是,牧已經聽不見他在說什么了。

牧的腦海里,“仙道彰”、“刺殺”、“267縱隊”之類的字眼不停交替出現,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這時,牧仍然安靜地坐在位子上,姿勢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只要稍微仔細一點的人,都可以發覺,
牧現在的姿勢,猶如石像一般僵硬,完全沒有人類所應有的生氣、一絲也沒有。

在聽到噩耗的一瞬間,時間仿佛就在牧的身上停滯了。

半小時后,所有的犯人都被要求離開餐廳,回到自己的囚室。

牧是最后一個走出餐廳的。

回到自己的囚室,牧機械地走到床鋪前,腳一軟,整個人一頭栽倒在床上。

整整一夜,他沒有變換過姿勢。

尾聲 961年之后

在當年的總理選舉上,“人民共和聯盟”的候選人神宗一郎以78.4%的高得票率當選為帝國第一任總理。

評論家一致認為,神宗一郎在選舉活動行程已過大半時才宣布加入競選,居然能夠后來居上,獲得如
此廣泛的支持,固然和他本身的家庭背景、以及多年來在政壇上的出色表現是分不開的,但是,事情
絕不只如此簡單。

“人民共和聯盟”創建于帝國歷956年,創立人仙道彰以思想激進聞名政壇,在民眾中享有極高聲望。

也正因為他的思想過于激進,樹立了不少敵人。尤其在軍界,不少人將他視為眼中釘。事實上,仙道
彰在選舉前夕被一名退伍軍人刺殺,當時雖然被認為是個人的報復行動。但是事后,從整件事情暴露
出來的種種疑點來看,這絕不是個人行為。

然而,仙道彰雖然在他即將獲得選舉勝利的時刻倒下了,他在民眾中的影響卻沒有被抹殺,甚至,由
于他的死亡,反而更激起了民眾對“人民共和聯盟”的支持。

在他死后,抱有同樣政治信念、為人處事卻遠比他溫和的神宗一郎,以仙道政治繼承者的身份參加選
舉,得到大多數人支持、最后當選為總理,就說明了這一點。

作為一名出色的政治家,神宗一郎沒有辜負民眾的期望。在任的四年,他和他領導的政府采取了一系
列措施,為人民爭取各種權益,同時,打擊貴族特權、制約軍隊力量,進一步鞏固了民主制度。

然后,在第二屆總理選舉中,神宗一郎以較大的優勢取得連任。輿論一致認為,神宗一郎的連任,
將更有助于民主政治的鞏固。

神宗一郎本人,也對未來充滿信心。

第二屆政府成立五個月后,帝國皇帝,在喀爾喀什的夏宮中病逝,年僅三十六歲。

在這位皇帝的統治下,帝國結束了第三次內戰,制訂了憲法、組建了政府。他的成就,不可謂不大。

帝國上下,對皇帝的去世,表示了極大的哀痛。

但是,也有一個問題放到了人們面前。

雖然皇室承認了憲法的權威性。但是憲法中并沒有對皇帝的地位作出明確規定。帝國仍然是一個君主
制國家。皇帝仍然是超然于憲法的存在。

帝國的下一任皇帝,會像已經逝世的皇帝那樣,崇尚民主、并愿意為之放棄至尊的權力嗎?

雖然推行民主政治至今,皇室的權力早已被削弱,皇帝在某種意義上已近乎是一種象征。然而立憲時間
畢竟尚短,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成果,較大程度上依賴皇帝本身的合作。

一個有野心、有能力的皇帝,將是民主政治最大的敵人。

出于維護民主政治的考慮,以神宗一郎為代表的政府,提出修改憲法、以法律形式規定皇帝的權利、地位。

如果政府的提議得到通過,那么,皇帝從此將和普通人一樣,生活在憲法之下。

這一提議,遭到了皇室以及部分貴族的激烈反對。

同時,軍方也表明立場,反對修改憲法。

政府和軍方的矛盾,或者說,神領導的政府與軍方的矛盾,由來已久。

在仙道死后,神宗一郎一直致力于找出仙道被刺事件的真相。他堅信,仙道被刺,絕不只是個人的報
復行為。

雖然,最后因為多方阻撓,對這件事的追查不了了之。可是,仙道被刺事件和軍隊有相當密切的聯系,
這一點卻已成為大家的共識。

這是雙方產生矛盾的源由,卻并不是主因。

過于龐大的軍隊勢力,本來就是民主政治的大敵。

雙方對立,在所難免。

修憲,只是激化了這種矛盾。

圍繞著是否修改憲法的問題,兩種意見相持不下。雙方的矛盾,在相互爭執中,愈演愈烈。

帝國歷966年9月24日,在帝位空懸了半年后,上議院以一票的極微弱優勢,終于通過了修憲議案。

此前四個月,下議院已經通過了該項議案。

兩天后,新帝繼位。

五天后,駐防在帝都南方、帝國第二軍區第三集團軍突然包圍了帝都。

自帝國建立以來,歷經五次對外戰爭三次內戰,從未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夠這樣威脅到帝都的安全。

包圍帝都兩小時后,軍方發言人發表聲明,要求議會廢除修改憲法的議案﹔軍方同時還要求政府集
體辭職、重新進行選舉。

二十四小時后,帝國北方的帝國第一、第四、第六、第七、第八軍區聯和發表聲明,宣布承認憲法修
正案、支持政府。

隨著聲明的發布,軍隊就此分裂為南北兩派。

雙方力量比例為一比一點一。

戰爭的陰影,一時籠罩整個帝國。

為了避免內戰,神宗一郎領導的政府,請新帝出面調停,力圖阻止戰爭。

經過十二天的秘密協商,三方達成了諒解。

帝國歷966年10月12日晚七時正,政府向全國發表公告。

『憲法修正案暫緩實行﹔神宗一郎辭去總理職務。』

在神宗一郎辭去總理職務的一個月內,南部軍隊裁軍兩百萬、軍區高層進行了全面調整。

這個公告,被后世稱為“無奈而有成效的妥協”。

966年的憲法修正案,直到二十年后,暨帝國歷986年,才由議會審議通過。

當時,下院以全票通過,上院以865票對107票通過,另有21人棄權、7人未出席。

同年,神宗一郎宣布退出政界,移居南方城市安可迪亞。

離開帝都,在前往安可迪亞的途中,神去了洛平克市。

距當年仙道喪生的蒙特拉尼機場機場約半公里,有一處公共花園,當年,洛平克市政府曾在那里,
為仙道建了一座塑像。

清晨,空氣非常清新,整個城市還處在睡夢中,公園里沒有什么人。

神宗一郎悄悄來到了這里。

在塑像前放下一束白雛菊,意外地,發現塑像前放著一大束新鮮欲滴的白玫瑰。

潔白的花瓣上還殘留著晶瑩的露珠,空氣里隱隱流動著芬芳的香氣。

看來,有人比自己來得更早。

站直了身體,隨意地向四周張望,突然、神的目光凝在了遙遠的一點。

兩排高大的法國梧桐夾著一條青石小道,向前延伸出去,一直蜿蜒到看不見的地方。

一個人正慢慢地行走在小路上。

雖然,從背影上看,這人已經不年輕了,可是他的身形高大挺拔,走路的時候,腰杆仍然挺得筆直,
依稀有几分軍人風范。

那個背影,和神記憶中的,何其相似。

剛剛在塑像前看到的白玫瑰,于是有了答案。

神本來想微笑的,笑容出現在臉上,不知怎么竟成了苦笑。

“牧……”這一聲呼喚,他以為自己說得很響亮,其實,話出了口,只不過是低低的一聲嘆息。

最后,神站在仙道的塑像前,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個人影,消失在路的盡頭。

沒有,任何動作。

帝國歷997年,前帝國總理、前“人民共和聯盟”主席、終身議員神宗一郎在安可迪亞自己的家中病逝,
享年七十一歲。

神宗一郎終身未娶,也沒有兄弟家人,遵照他的愿望,帝國政府把他的遺體送到斯坎耐尼市的莫克沙
鎮安葬。

几乎在“267縱隊”攻擊下被毀滅的小鎮,這時候早已恢復了往日優美寧靜的風貌。

那里同時也是,“人民共和聯盟”的創始者仙道彰的埋骨之地。

他們落葬的,是同一家墓園。

仙道安葬在莫克沙鎮,是神安排的。

了解仙道一生的人,都知道這個小鎮對仙道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將這位政治家安葬于此,是再合適
不過的選擇。

而且,仙道安葬于此,引來了許多知道他事跡的人,或憑吊、或紀念。多年以來,小鎮竟已經成為著
名的旅游勝地。

這是出乎意料的收獲,不過,那個已經長眠于地下的人如果能夠知道,應該會高興吧。

相較于仙道,神的入葬,几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郁郁蔥蔥的樹林掩映著大片青青的草地,走近草地,就可以看到井然有序的一方方大理石墓碑。墓碑前,
時不時會出現几束鮮花。

莫克沙鎮的墓園看起來,和其它墓園沒有任何不同。

神的墓碑,和仙道一南一北、相隔了整個墓園。

不過,每月十號,在仙道墓前出現一束白玫瑰的同時,神的墓前,必定也會出現一束白郁金香。

看守墓園的老人記得,仙道墓前每個月都會有的那束白玫瑰,是在仙道入葬后不久,一位中年人特別
委托他送上的。

那個人在神入葬后又來了一次,同樣委托他每個月為神送一次花,不過,是白郁金香。

說起來,那個人和已經逝世的仙道彰、神宗一郎是同一代人。可是,和那兩位政治家比起來,他無疑是幸運多了。

不過,他的留言,因為蒼勁的筆跡,顯得特別醒目:

“我看到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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