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引
     <PART 21  昭陽殿上訴衷情,君王掩面無奈何 >
  By 碧煙棹月

   
  四月的黃昏,略有些風。但風也是和藹的,輕輕地掠過水面,波光瀲灩,在水畔風里搖曳的垂柳,
愈見情致。
  風透過花窗,拂在相對坐著的兩個人臉上,他們的臉色,很平和。
  那種暖意,一直滲透進心里。
  “恭喜你添了一位小皇子。”
  淡然一笑:“多謝。”
  “聽說,聖上已為世子賜名‘常’?”
  “是啊。”口氣仍然淡淡,“父皇對他的期望,顯然和當年對我的不同。”
  “教子與教孫兒,本來就是不同的。”
  “是么?”那個輕笑一聲。
  “適園”中、“風梧小筑”內,陳設仍按牧紳一離京時的樣子擺放,甚至連坐著的兩個人,也是當年的兩個人。
  只是心境,早已恍如隔世。
  恬淡的微笑隨意的舉止,初為人父的仙道彰,看上去并沒有什么改變,也只有牧紳一才看得出他
眉間淡淡的沉重。
  “彰?”
  半晌,仙道抬眼看牧:“父皇,已下了旨,召清田回京。”
  閑話家常的時候,突然冒出這么一句,仙道卻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奇的是,牧也不以為怪。
  “我知道。”
  “聽說,最近父皇連召了几次御醫。”
  “是聖上龍體微恙?”
  “宮里沒這樣的傳言。”
  “最近,流言很多啊。”
  “你聽見了什么?”
  “也沒什么,無非是說,聖上想立世子為皇太孫。”
  “那不是流言,父皇是有這樣的打算。還召綺卿進宮了几趟。”
  “太子妃……可安好?”
  仙道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她很好,這些日子忙著照顧孩子,連我都少見了。”
  “彰……”牧又叫了一聲。
  “我懂得照顧自己,你放心。”仙道只是微笑著,眼神沉沉的,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牧深深吸了口氣,有些事,是不得不問的。
  “你有什么打算?”
  仙道望著他,溫柔地:“這句話,該我問你才是。”
  “你現在,想回邊關嗎?”
  牧一怔,然后失笑、搖頭:“回不去了……已經回不去了。”
  “而且……”他加了一句,“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回去。”
  輕輕地嘆息、低頭:“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牧憐惜地望著他,站起身走過去,伸手慢慢撫過他濃密的眉。
  “我……知道。”
  仙道抬頭看著他,眼神突然亮起來。
  他沒有說話,微微仰起頭,眼神越過牧,一直望出花窗。
  不知什么時候,天邊升上了半輪圓月,淡淡的光照亮了深藍的天幕。
  “今夜,月色真好!”
  他深黑的眼瞳,映進了月光,更顯得明亮異常、不染一絲塵埃。
  被那種比月光更清朗的眼光所攝,牧不自禁地,俯首吻上了那片澄澈的清輝。
  “去‘玩月台’吧,我們可以喝酒、談天,就像那時候。”
  “現在?”
  “現在!”

  當仙道回到“澹寧宮”時,已是二更天。
   自世子出世后,仙道一直住在“泠篁閣”,雖也有人覺得訝異,卻哪敢多說什么。
   夜色已深,前來為仙道掌燈的小 雖然小心謹慎不敢有什么差池,到底乏了,迷迷糊糊只是揉眼。
仙道索性打發了他,自個兒提著個燈籠,悠悠然自向“泠篁閣”行去。
   隔著很遠,就發現“泠篁閣”里掌著燈,似有人影搖曳。
   仙道看一眼,唇邊就挂上了一絲笑。他仍慢慢地走著。
   進了門,就看見魚住綺正坐在自己平常坐的那個位置上,向自己微笑。
   “殿下。”
   隨手把燈籠放在桌上,仙道含笑回身:“綺卿,這么晚還不休息么?”
   “有些事,想來和殿下商量。”
   “哦?”仙道“哦”了一聲,臉上卻沒有什么驚訝之色。
   “是關于……常兒的事。”
   仙道微笑著打量妻子:“父皇……又召你進宮了?”
   魚住綺低首斂眉:“是。”
   “其實,也沒什么事。只是,最后父皇提了一聲,想接常兒進宮,親自調教。”
   她的聲音柔婉,在燭光里更形悠揚。
   “父皇年紀大了,好容易得了個孫子,疼愛些也是應當的事。”仙道只淡淡地笑,瞧不出什么情緒變化。
   “只不過,”他緩緩加了一句,“父皇是最講究體制的,總不會讓常兒就樣進宮吧?”
   “那是自然。”聽到他前面那句話,魚住綺本已抬起頭,這時候又低下來,“父皇的意思,是想封常兒為皇太孫。”
   “常兒是殿下的嫡長子,這個名份,本來就是他的。父皇這樣處置,也好。”
   仙道笑著,神色間頗為淡然。
   魚住綺的眼光在他身上一掃,并沒有停留,轉而投在仙道提來的那盞燈籠上。
   “殿下所言……極是。”

  那一天后,博帝將冊封太子世子為皇太孫的消息,在京城里不脛而走。本來只是街頭巷角里的流言,這
時候已成了王公大臣府上的話題。
   不過,但凡明白些朝中局勢的人,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
   剛剛在邊關擊退了翔陽、立了大功的“靖遠將軍”清田信長,要回京了。
   據說,關于此事,博帝已經下諭。聖旨已經出京,不日就可抵達邊關。
   說起來,這清田信長出身名門,年少英才,立下如此大功,已可算是一時名將。且“海南王”又已自邊關
告病回朝,正是他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這一下奉調回京,不免令人為之惋惜。
   只是,天威難測,旁人又能說些什么呢。
   過了几日,邊關回報,那清田信長接了聖旨,不敢有絲毫懈怠,已將兵權暫交了來使,自己率當日支援
邊關的原班人馬,浩浩蕩蕩向京城而來。
   就在清田信長自邊關動身的當日,博帝再頒上諭,冊封太子世子常為皇太孫,于五月十六日行冊封大典。

五月十五日,博帝見太子彰于養心殿。
身為一朝太子,仙道時常在養心殿與博帝商談國事,對此地的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
每一次面聖,仙道的態度雖然洒脫如常,可是心底卻總是多了几分謹慎。
說到底,他們是父子,更是君臣。
這一點,仙道沒有忘記,博帝,同樣也沒有忘記。
許是將立皇太孫的緣故,這一天博帝的心情極好,臉色也比平常和藹許多。
“明天就要立皇太孫了,一切,可曾安排妥當?”
“此事,父皇不是交給禮部辦了嗎?”仙道微笑著,如往常一樣從容。
博帝看他一眼:“綺兒這几天怎么樣了?”
“綺卿甚好,這几天整日里守著常兒。畢竟,常兒就要進宮了。”仙道笑吟吟地,“母子天性而已。”
聞言,以博帝之冷情,也不禁嘆了一聲。
他不欲在立皇太孫的事上多說,轉而言道:“綺兒產后體弱,你也要多關心她才是。”
“兒臣明白。”仙道深深頷首。
“說起來。”博帝像是想到了什么,“綺兒身子一向強健,自有了身孕,更是處處小心,怎么臨了竟出了這
種事?還好是御醫得力,不然……”
仙道略微低頭:“總是兒臣的過失。”
“你的性子,雖說輕狂了些,可是也歷來并沒有大的疏失。”博帝淡淡地說,“近來,你是有些失去常性……”
博帝言語中,隱然有責備之意,仙道卻似并不放在心上,只含笑聽著。
“綺兒的事,總算是萬幸,朕今日也不多說了。”看仙道臉色如常,博帝更是不愉,語氣漸漸森冷,“你近來,
可是常去‘適園’?”
仙道抬起頭,與博帝堂皇對視。
見他揚起臉,博帝突然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兒子了。
一念及此,目光里不免多留意了几分。
俊朗的臉,淡淡的笑容,站在那里當真是長身玉立,矜貴不失洒脫。再想到他歷來在政務上的不俗手筆,
得子如此,夫復何憾!
只是,為什么偏偏……
博帝凝視著仙道,在心里暗嘆一聲。
沉默了半晌,仙道收起了臉上的笑。
“是,我常去。”
博帝色變。
當日立太子時,牧紳一在京數月,博帝已覺出獨子與此人之間淡淡有難言之處,當初那般輕易放牧紳一離去,
多少也是為此。
想不到,仙道最后竟追去了江南。
但是,所謂年少輕狂,也正是如此啊。
何況,仙道豈是不明事理之人?
所以,仙道回京、與魚住綺成婚,一切盡在博帝算中。
日后,翔陽犯境,仙道力保牧紳一,甚至親往邊關,博帝皆處之不疑。
直到,仙道同牧紳一同回京師的那日,御宴后,有人稟報,太子送“海南王”回了“適園”。
而后,就傳來太子妃早產的消息。
世事,果難盡如人意。
注目仙道,見他從容而立,沒有半分惶恐之色。博帝不自禁地,向后靠在龍椅上。
雖然臉色已經恢復如常,可是那種深深的疲憊,已經顯露無疑。
身心俱疲。
“你本來……會是一個好皇帝。”
博帝的話,輕得如同自語。
仙道目光微微閃動。來前,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可是,眼見一向冷靜嚴厲的父親突然之間的頹態,父子親
情突然蘇醒,他遲疑了一下。
不過,也只是遲疑了一下而已。
有朝一日繼位稱帝,在乃父之后,開創屬于自己的盛世局面,成為一代名君,本就是仙道自小的志向。
雖然從來沒有想過會遇到牧,會到今天這種地步,但是仙道自知,就算到今天,他還是不能放下。
權力、榮耀、天下臣民的敬服、還有流傳于千秋萬代之間的“盛世明君”之名,這些,世上又有誰可以斷然舍棄。
父皇不能,他同樣也不能。
“你知道……你將舍棄的,是什么?”
仙道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兒臣,并不想舍棄什么。”
“兒臣的姓氏,是仙道!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博帝眼神一亮,然后更加黯淡。
“王者無私……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可是,”他坐起直視仙道,“你可以做到嗎?”
   “如同父皇那樣?”
   這句話像一支利箭,在博帝猝不及防之時,射進了他的心窩。
   全身都僵硬了,博帝的聲音,几不可聞:“你……”
   仙道的臉上,只是一片寧靜:“我畢竟……不是父皇。”
   他低低地,添上這一句。
   “朕有負故人,但是朕……是天子。”博帝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上。
   仙道知道,父皇此刻的話,并不是對自己而發,他沒有出聲。
   大殿之上,死一樣的寂靜。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現在,只差一個結局。
   望著靜靜站在自己面前的獨子,博帝突然發現,在仙道來到這里以前,這件事便已成了定局,
再沒有轉繯的余地。
   也許,在仙道與牧見面之初,已注定了今天的局面。
他久已麻木的心,一陣絞痛。當疼痛的感覺過去,涌上心頭的,竟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悲涼。
   但是再怎么無奈,父子依然是父子,君臣,也依然還是君臣。
   在他們面前,橫隔著的,是天下,是天下間的子民。
   “好吧。”平靜地,博帝緩緩說出他的決定,“二十五年前朕曾經做過一個決定,朕,沒有后悔過。
二十五年后,朕的決定,還是沒有變。”
   “彰。”在仙道的十五歲后,博帝再沒有這樣叫過他,“在仙道這個姓氏和那個人之間,你必須選擇其一。”
   仙道緩緩地搖頭。
   博帝沒有勉強他:“那,就由朕……來做這個惡人吧。”
   “來人!”拋出冰冷的兩個字,博帝已是一臉的冷峻。
   一個人影,應聲出現在殿內。
   眉目清秀,態度溫文:“陛下。”
   博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后,是恍然。
   “越野……”
   越野宏明如往常一樣,神態恭敬,他說話的對象,卻并不是博帝:“太子,臣已接掌了禁軍。”
   仙道笑了,向他微一頷首:“辛苦。”
   “為君分憂,不敢當‘辛苦’二字。”
   簡短的交談后,仙道轉頭看自己的父皇,越野默默退到一旁。
   博帝已經恢復常態,他望著仙道,微微頷首:“果然是青出于藍。”
   仙道臉色不變:“我從沒有打算放棄任何東西。”
   “父皇。”他凝視博帝,“兒臣現在,可有資格,成為這天下的主宰?”
   “你是朕唯一的兒子,這個位置,遲早有一天是你的……不過,看你是不想再等了。”
   “只是,縱然你一舉掌握京師,那也只是一地一城而已。想想各省,你想做的,是城中的天子嗎?”
博帝此時的語氣,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考評。
   仙道微笑著:“記得父皇曾對兒臣說過,天下事,其實就是仙道家的家務事。既然是家務事,豈有旁
人置啄的余地?”
   “還是……父皇寧可讓外人來對仙道家的天下指手划腳?”
   博帝一怔,陡然大笑:“好好……不愧是朕的兒子!”
   他素來喜怒不形于色,這一大笑,在空曠的大殿里,聽來分外響亮,卻只讓人覺得蒼涼寥落。
   仙道眼中無奈之色一掠而過,他想說點什么,可是大笑之后,博帝的面容仍然冷峻,保持著天子的威勢,
就像他一直在仙道彰面前表現的那樣。
   仙道彰終于低頭退下,什么也沒說。
自始至終,博帝沒有再看一眼他的獨子。
   “陛下就讓太子這么走了?”清朗溫和的聲音,和博帝記憶里印象最深刻的那個聲音,如此相似。
   “今日你們敢站到這里,又怎么會沒有准備!”博帝對這個視如子侄的臣下,到此刻還是態度溫和,“讓
清田率軍回朝,本來就有試探之意。朕沒有想到,彰竟敢在沒有和清田聯系的情況下動手。”
   “是朕失策了。”
   “帝王家務,太子他,并不想妄動刀兵。”越野微笑了一下,“想陛下當年,不也如此么?”
   博帝震了一震,他看著越野,仿佛第一次看到這個人。
   越野抬頭與他對視,臉色平靜得讓人心悸。
   良久,博帝方才開口,聲音苦澀:“你……早就知道?”
   點點頭,越野神色間極是黯然:“那時我才六歲,還不怎么懂事。可是,如果一個人的父親當著他的面
死去,就算那人只是個六歲的孩子,他也會牢牢記住的。”
“你……你也在場?”博帝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的,我在。我聽見了先父與皇上說的每一句話。”越野微微低頭,這是他在博帝面前,最常見的姿態。
直到今天博帝才明白,越野做出這樣的姿態,不是因為恭敬,只是因為,他需要掩飾自己的表情。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那么,你也一直恨著朕了?”
“不,臣從來不怨恨皇上,就如同先父至死,也不怪皇上一樣。”越野的聲音,像他的眼神一樣誠懇,“陛下,
有更需要守護的江山社稷。”
   “朕明白了……”
   看著剎那間仿佛蒼老了十歲的博帝,越野神色不動:“陛下治世清明,一代明君已成定論。求仁得仁,
皇上應當無憾。”
“是啊,朕,應該無憾了。”博帝慘笑,“可是,朕豈能無憾。”
越野微微躬身:“往事已矣,皇上保重。”
博帝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猶自喃喃低語:“是報應么?朕為了江山辜負了你的父親,而朕唯一的孩子,
卻這樣做了……”
   突然,越野笑了,不同平日的溫和,那是個犀利的笑容:“那是因為,殿下他,從來就不是皇上。”
這句話一出,博帝身子巨震。他仿佛一下子被驚醒,臉上迷茫之色一掃而空,重現出冷峻的神態。
“當日在邊關,你舍棄神宗一郎而救彰一命,難道就是為了今日,好向朕說這句話!”
越野仍然微笑:“臣不敢。”
“在邊關時,你和那神宗一郎行跡曖昧,這,難道是假的?”
越野靜靜地回答:“比之殿下……他……更像皇上。”
   “就如殿下不同于皇上,臣也不是先父。臣,不愿重蹈覆轍。如此而已。”
   他溫和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上。
   良久,博帝方言:“你……下去吧。”神態間疲倦異常。
   聞言,越野恭恭敬敬地跪下、叩首,然后低著頭退了出去。
   那一日,博帝獨坐在養心殿中,至晚膳時方出。

  “適園”、“風梧小筑”內,牧紳一獨坐一隅,那個仙道常坐的位子,空著。
   他手邊,是酒不是茶。
   汾酒!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牧獨鐘此酒,也許,就是在那日“玩月台”上與仙道對飲后吧。
   可惜仙道卻不在他面前。
   牧凝視著杯中酒。他獨自一人,已經在“風梧小筑”里坐了一個下午。
   日頭漸漸西斜,樹影不停在窗紗上變幻著,夕陽給窗內外都鍍上了一層金色,而“風梧小筑”外,仍然寂靜無聲。
   此時,仙道想必還在養心殿吧!
   皺著眉,牧紳一飛快地在心里回想了一遍計划,確定沒有什么遺漏之處,才覺得放心了些。
   但是他的眉頭,仍然鎖得很緊。
   畢竟是翻天覆地的大事,成則名垂千古、敗則萬劫不復。
   京城里數萬精兵,大多歸于越野掌握,禁衛軍統領池上雖非仙道心腹,但以越野之能,足以鉗制,何況,
禁衛軍副統領福田,此次已隨仙道回了京城。
   至于京城外的種種力量,說到底,鞭長莫及。再者,自己和邊關上的十几萬大軍,也足以使任何有異議者三思而行。
   如此種種考量下來,陳兵禁宮,聽來不可思議,卻并非不可行。
   也不得不行。
   自隨仙道回京后,朝中對自己在邊關擁兵自重的議論漸漸絕跡,時日一久,相信博帝亦不會再起忌憚之心。
卻不想出了太子妃的事。
   想到此節,牧紳一也只得長嘆,造化弄人!
   雖說太子妃三緘其口,可是這樣的事如何瞞得了人。近日來博帝的几處動作,看起來毫無關聯,有心人卻自能體
會其中深意。
   到退無可退的地步,遂有了那日“玩月台”之行。
   而今日,就是圖窮匕現之時!
   只是,自己卻只能等待。
   牧苦笑。多少次戰場上出生入死,再凶險的境地也靠自己這雙手硬扳回來,今天是一生中最關鍵的一役,卻
只能作壁上觀。
   人生境遇,實在匪夷所思。
   牧紳一抬頭瞧了眼天色,算算時間,無論成敗,這時都應該有了個結果了吧。
   此時,他身在“適園”,心卻早已飛到禁城、仙道身邊。
   正想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直向“風梧小筑”而來,牧剛站起身,來人已經推開門走進來。
   丰神俊朗、氣度雍容,雖行色匆匆仍然不失從容,就站在面前,向自己微笑。
   牧吁了一口長氣:“彰!”
   只一個字,兩個人再沒有說話。
   此時此刻,又何需言語。

  次日,博帝立太子世子常為皇太孫,同時,禪位太子彰,退居宮。
   明年,改元安平。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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