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
         By Summer
         <幕七>


        幕七				點心

	  "燙乾絲﹐肴肉﹐長魚麵﹐過橋﹐淨肉包子﹐再要一碗帶麵﹐揀瘦﹐去皮﹐輕麵﹐重洗﹐
        蓋底﹐寬湯﹐免青。點心先要這些﹐不夠再來﹗﹗茶要六安瓜片﹐外帶一壺菊花﹗﹗"

    揚州小吃﹐原本天下馳名﹐只是天方白就不知從哪兒冒出這麼兩號餓死鬼投胎似的人物﹐
        倒把小二嚇了一跳﹐不由微微打量了這兩人一眼。坐在右邊﹐一邊點菜﹐一邊已摩拳擦
        掌﹐興高采烈的準備大吃的﹐明明是個風神俊朗的青年公子。雖然有點不拘小節﹐但
        也正是那種萬事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知能迷死多少女孩。他身側那人﹐衣著並不見特
        別華麗﹐而神態舉止間﹐卻不知怎的﹐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王者之氣﹐讓人不敢輕犯﹐
        真不知是甚麼來頭﹖不過﹐管他甚麼來頭呢﹖開飯館還怕大肚漢嗎﹖小二於是也不在
        意﹐只聳聳肩﹐自行下去交代了。

    點心很快擺了一桌﹐仙道餓了半夜﹐胃口極好﹐提筷就先夾了一個淨肉包子﹐正待送
        入嘴裡大嚼﹐想了想﹐筷子一轉卻放到了牧的盤子裡。

    "好吃的很﹗"

    仙道只匆匆交代了一句﹐自己又隨手把那碗猶自燙手的長魚麵拿了過來﹐吃得眉開眼
        笑。牧看得有點好笑﹐他倒不覺得餓﹐只不忍弗其意﹐吃了兩口﹐卻另外向店家要了
        一壺酒﹐慢慢自飲自酌。仙道則是毫不客氣﹐風掃殘雲似的﹐把桌上的點心一掃而空﹐
        猶自意有未足似的東顧西盼﹐大有找補的意思。抬頭卻見牧看得一臉似笑非笑﹐他也
        不在意﹐只報之燦然一笑﹐還順手給牧倒了杯酒。

    兩人於是又在茶店了消磨了一陣﹐終究是讓仙道如願以償的又包了一帕蟹粉小籠包走﹐
        這才上路。仙道的心情似乎極好﹐一直和牧東拉西扯﹐各種話題層出不窮。牧聽他說
        了一陣﹐突然開口道。

    "你昨晚幹甚麼去了﹖"

    仙道聞言﹐不由暗暗叫苦。他知道以牧的本性﹐肯定是不會放過這點﹐要拿自己大大
        的盤問一番﹐能承他昨晚不問﹐已是自己天大的面子。問題是﹐若是別的事﹐自己說
        實話也罷了。偏偏是這事﹐要是給牧知道自己是姓仙的﹐就算不大打出手﹐拼個你死
        我活﹐從此也別想這麼稱兄道弟了。時機不對﹐不能說﹐不能說。但不答又不行﹐只
        好撿能說的來談﹐仙道想了想道。

    "你的朋友藤真﹐是飛葉先生的弟子﹐托我向你問好。"

    他自覺得這話說得並沒有毛病﹐誰知牧一聽'藤真'這兩個字﹐神色雖然不動﹐眸光卻
        是猛的一跳﹐聽到'飛葉先生的弟子'時﹐臉上卻微現奇色﹐半響只說了一句話。

    "藤真就是飛葉先生。"
    "啥﹖"

    仙道這次是真正吃了一驚﹐幾乎把半個蟹粉包子卡在喉嚨裡﹐正想追問﹐抬頭卻見牧
        雖然表面仍是神色不動﹐一向深邃的目光中﹐卻似多了種說不清的東西。似乎'藤真'
        這個名字﹐給了他極大的悸動似的。仙道一楞﹐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問題和蟹粉包子一
        起吞了下去。他知道﹐牧在這一刻﹐並不想有人打擾他。

    只為這一個問題﹐兩人由談笑風生變成了默默無聲。又過了許久﹐卻聽牧開口道。

    "他說了些甚麼﹖"
    "他只說﹐告訴常樂候﹐藤真多多拜上。"
    "常樂候嗎﹖"

    說這話的時候﹐牧笑了笑﹐卻笑得很不自在。仙道和他一路走到這裡﹐還從未見過他臉
        上露出過這樣的神色﹐仿彿要刻意用笑容去掩飾甚麼似的。仙道楞了一下﹐知道牧和那
        個叫藤真的美少年之間﹐必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糾纏。他並不再問下去﹐兩人又自無話﹐
        氣氛只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好在﹐沒走兩步﹐便回到客棧了。

    回客棧之後﹐牧只說仙道一晚沒睡﹐應該去睡一覺﹐補補精神。仙道並不想睡﹐不過還
        是依言回自己屋了。牧不善于找借口﹐也許是因為他從來用不著。所以﹐即使是這個不
        太高明的借口﹐能讓他說出來﹐仙道覺得﹐自己也就裝糊塗算了。反正他現在也剛好有
        一肚子疑問﹐要好好自己靜靜﹐才能想清楚。於是﹐兩人各自回房。

    中午。牧沒出來﹐仙道也沒吃午飯。
    到了晚上﹐牧仍在房間裡﹐仙道卻走了。


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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