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
         By Summer
         <幕九>


        幕九				是是非非﹐來去總成謎

	  水墨青磚﹐不加髹飾﹐屋宇不多而院子極大。其中昂然一棵梧桐﹐桐蔭滿院﹐只映得人鬚
        眉俱碧﹐好個清涼世界﹗

	  不與人知﹐大概沒人猜得出﹐這幾間平平無奇的房子﹐就是有天下第一莊之稱的陵南山莊
        目前的少莊主仙道彰的居所。

	  涼風微襲﹐梧桐隨風而吟﹐不語亦蕭蕭。仙道抱膝坐在樹下﹐難得有如此清淨的一刻。三
        日前'失蹤'多日的自己突然在山莊門口自動現身的時候﹐惹得莊內著實騷動了一番。大師
        兄魚往一向沉默寡言﹐倒還容易應付。二師兄越野嘮叨的本事卻更是變本加厲﹐足足抓自
        己數落了兩天有余﹐仙道只覺聽得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早知道就不回來了。只是﹐不回這裡﹐背後有牧又待不成了﹐竟然是無處可去。這年頭﹐
        作人真不易。仙道微微伸了個懶腰﹐重新舒舒服服的靠回了寬闊的桐樹身上。從小就喜歡
        在這裡睡覺﹐又安靜﹐又清涼﹐仿彿只要睡上一覺﹐哪怕只坐一會兒也好﹐心就會自自然
        然的靜下來﹐一向如此。偏偏﹐這次卻不怎麼管用了。

	  牧不知道走到哪裡了﹖現在大概已經糾集好他的部下﹐快大股殺到了也說不定﹖看大師兄﹐
        二師兄嚴陣以待的樣子﹐應該也就是這幾天內的事了吧﹖唉﹐這些陳年的是非恩怨﹐又有
        誰說得清楚﹖也罷﹐要來就來。反正從伯父起﹐已經擔心了快三十年﹐早早解決了也不壞。

	  壞的是﹐腦子裡明明已經想通了﹐心裡卻還是悶悶的不舒服。一定是那夜吃了涼點心的緣
        故﹐一口氣夾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只是悶悶的。這和那晚的煩躁又不一樣﹐之所以煩躁﹐
        是有事想不通﹐現在卻反而是把事想明白了﹐所以才氣悶。

	  牧現在不知道在幹甚麼﹖依他那個死要公私分明的性格﹐多半在調兵遣將。只不知道他稍
        微有空走神的時候﹐會不會稍微想到自己一下﹐還是﹐即使走神﹐他想的也是那個叫藤真
        的人。

	  那晚走得是很干脆﹐現在卻又覺得有些後悔。應該再多賴兩天就好了﹐過了這幾天﹐以後
        就算是恩仇能解開﹐以後也沒法再作彰﹐那樣賴在牧身邊了。唉﹐現在想這些也晚了﹐反
        正再過兩天﹐牧就會知道﹐原來仙道就是彰的問題。那時﹐他的樣子﹐真是不想也罷。不
        過﹐還是好想再見牧一面。只要再作一回彰﹐就好了。

	  想象著牧發現真相的樣子﹐仙道不由苦笑了一下。他想得出神﹐沒留意二師兄越野正從外
        面走進來。看見仙道的表情﹐越野卻是一愣。自幼看他長大﹐知道這個小師弟的性情灑脫
        明朗﹐難得正經﹐精靈古怪﹐有時也讓人恨得咬牙切齒。而自己卻從未見過他臉上露出這
        種神情﹐臉上仍然在笑﹐眼中卻依稀露出了一種仿彿落寞的神色。

	  越野一愣﹐他手中的一張請帖似的紙﹐便無聲的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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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田和神到的時候﹐牧正在麵檔吃麵﹐吃的是陽春面。在麵檔點菜﹐原來也有許多講究和
        切口。記得上次和彰來吃﹐聽他如數家珍的說了一大串'蓋底'﹐'免青'甚麼的﹐牧於是嘆
        為觀止﹐自然沒記住他說了些甚麼。所以﹐今天吃的是陽春麵。

	  彰那晚出去的時候﹐牧是聽到了。當時心裡有事﹐所以沒注意。後來回想﹐彰出去時還到
        自己窗口說了句甚麼﹐似乎是要邀自己一起出去吃麵。自己沒去﹐彰就沒回來。

	  仔細想想﹐牧倒有點好笑。彰究竟是甚麼人﹐是何門派﹐出身﹖自己居然是一無所知﹐如
        此﹐就被他一路纏到現在。明明是和那人截然不同的性格﹐偏偏又有些甚麼地方﹐竟出奇
        的相似。

	  如此﹐既然走了﹐便是走了。牧沒有去找﹐只這天無聊﹐出來閑逛﹐看見了一家麵檔﹐就
        坐了下來﹐吃了一碗陽春麵。

	  清田事後問神說﹕"我怎麼從不知道﹐教主喜歡吃麵﹖﹗"
	  神只淡淡的說﹕"或許來江南後﹐教主的口味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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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三日﹐陵南山莊收到了常樂候的帖子﹐寫明將在七月四日那天拜山。

	  同天﹐牧收到了彰的一封信﹐約他七夕共游西湖。


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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