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urglass  下篇
        by 詩織

        ----聽到嗎？是沙的聲音，困在沙漏裡。那是時間的聲音，浪潮的聲音、帶走幸福的聲音------

         
         *                 *                 *
    
    
       「呵啊~~~~~天還未亮呀！」仙道笑瞇瞇的把往棉被深處鑽的花形硬拖出來，不管花形喃
        喃的抱怨就隨便丟了一件衣服到他身上。

       「看你一副急著投胎的樣子....到哪去呀？」花形好不容易找到眼鏡後疑惑地道。

       「走啦，今天比較不一樣嘛！我們到海邊去，嗯？」

       「不一樣？我們昨天晚上才去過呀！」花形轉頭又打算回到溫暖的棉被中，卻被仙道再
        次拉出來。

       「等等就知道了啦。」
 
       「喂喂....我鞋子穿反了！」


        湛藍的大海。

       「清晨時的海也也很美呢！」仙道由衷地讚嘆著。

       「是呀....用我一個好夢換來的。」花形在旁小小聲說。

       「別碎碎念了，去踩踩水。」

       「很冷耶！」   
   
        兩人手牽手踏入水中，清晨的海水泡在腳上有涼涼的刺痛感。
       「仙道...」仙道轉頭看著停留在原地的花形。

       「怎麼啦？」

       「你說....今天為什麼要來這？」憑花形的直覺和跟仙道認識多年的經驗來看，仙道一定
        隱瞞了某些事。

       「呵呵，現在不要去想那些啦，今天一定會告訴你的。」仙道滿不在乎的笑著。

       「那好吧.......」花形也只得這樣說。

       「看看，太陽出來了！」

        兩人抱膝坐在海灘上，早晨的風將頭髮吹得亂七八糟...從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陽將光反射
        在海上，可見今天又是一個大晴天。       

         *                 *                 *


       「我想，我在這也待得夠久了......」當仙道在餐桌上說出這句話，花形感到被推入冰窖
        般動彈不得。

        這就是你要說的話？

       「今天，就是我跟你說再見的日子。」仙道依然微笑著，沒有察覺花形顫抖的雙唇，心無
        城府地繼續說：「我一直住在這對你也不好吧！連交女朋友都不方便。」

        笨蛋！我才不要你走！

        可是怎麼說得出口呢？

       「喔....就是今天嗎？」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聲音，虛偽的快露出馬腳的笑容，花形也只
        能說出這句話。

       「當然。」仙道爽朗的笑笑，「我的『傷口』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啦，跟你保證，不會再去
        酒吧了。」

        花形也笑著，「祝你找到一個終身的好對象。」

        早餐就在這樣偽異的輕鬆中過去了。

   
       「透，再見啦！」仙道出門前這樣對花形說。
 
       「嗯......保重自己。」看著仙道的表情，花形不禁補上了一句：
  
       「.....如果有困難，儘管回來找我。」

        我會一直在這等你，當你彈性疲乏的時候。你可以休息夠了就走，因為...只有我一個人
        會受傷。

        仙道一怔，然後又是一個燦爛的笑容。
   
       「放心，第一個來找你，嗯？」

       「那就好。」花形露出了真正的笑容，他終於得到仙道唯一的...誓言。

        不想失去某個人的時候，就離開，回到等著自己的那個人身邊.....有「他」在的地方，
        總是溫暖又安全的。
    
        因為沒有永遠，所以創造出了誓言....

        不用對「永遠」負責....
        自己早就不相信了不是嗎？

        但是，我想要和你的這種『永遠』
        一輩子都不會剪斷。

       「再見........」花形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然後漸漸聽不到了。
        嗯，等到......等到....

        仙道從車窗往外望，一整片沙灘，還有浪潮進進退退...

        等到這些沙都漏光，我會再回來的。

        透啊，你知道嗎？
        對流川，我從來沒因他受傷過，也從不在意分手。

        但是只要我這樣做，就永遠不會失去你。
  
        唯一能和你一直保持關係下去的方式。
        only......


          *                *                *

   
    
        哪！我就說吧。
        沒有所謂的永遠。

        早就潰堤的心防瓦解了先前的心理準備，再怎樣的好天氣都敵不過那淡到化進空氣中的惆
        悵，一呼一吸、一吸一呼，都狠狠得刺傷肺。好痛，痛得好不自然....

        是嗎？曾幾何時，他就說過的，「我在你這待待，一陣子就走。」暫時的嘛，暫時的避風
        港。

        花形把拖鞋從腳上踢掉，赤腳踏入藍得不能再藍的大海，海平面上反射著陽光，就像仙
        道瀟灑的笑容，瀟灑到...看不見淚水的痕跡。

        當初，自己應該早就發覺了吧！藤真的死，對自己完全沒有造成多大的衝擊，甚至不如
        仙道墮落時心中所湧上的那份....傷心的感覺。

        為何知道了他會一定跟來、一定不轉頭的走，還故意說要到海邊來，近乎自導自演一場
        奇怪的戲。

        這樣真的比較好嗎？

        花形點點頭，又搖搖頭。刻意地讓甩頭的動作大些，好讓那些不爭氣的淚水早早脫離眼
        眶.....

        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所以才更想把屬於兩人的快樂收藏起來，放在玻璃的沙漏裡，看
        著計時著回味著，等它漏盡.......沒關係，因為再將它倒過來，又是全新的.......

        花形捧起一把被太陽曬得熱熱的沙子，仰頭望著藍天深處，「上天總是給我太少時間。」
   
        沙從指縫的禁錮間流回大地....你聽見了嗎？
   
        是沙的聲音，困在沙漏裡，那是時間的聲音，浪潮的聲音....帶走幸福的聲音....
   
        是誰說過？

       「等這些沙漏盡的日子，就是我回來的那天。」

        心中有個聲音這樣說。

        怎麼等得到呢？不過在等待間，有著兩人細細鏤刻的回憶，不長久，卻很真很現實。

        有時候，落下的沙子會形成特別美麗的圖案，但是等到後面的沙子再落下了，便會
        破壞掉原來的美.....那種曇花一現，就像兩天前，和仙道舉杯慶祝「新生」一樣。
        後來，自己醉了，還聽到仙道在耳邊悄悄對自己道..「對不起-----」那時不明白也
        不願去推測話中的意思。

        幾個月前的兩人一起牽手追趕逝去的夢....
        明天的自己獨自等待未來的夢...

        車中的仙道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微微一笑。

        這樣，就近乎完整了吧！
        不是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