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地鐵
                ＜PART 6＞
                By 玲

　　　　　　　「嗯。。。」
　　　　　　　　木暮望了望週圍。

               好大的一間房間。

               這裡是哪裡﹖

              「沒事了吧﹖剛才嚇死我了耶﹐以後別這樣考我的臨場反應噢。」
               仙道雖然臉帶著平常燦爛的笑容﹐但掩飾不了緊張和關心。

               木暮突然把臉別過去。

              「怎麼了﹖」
               仙道馬上坐在木暮的旁邊﹐用手摸了摸木暮的額頭。

               木暮立刻推開仙道。

              「噢﹐對不起。」仙道站了起來。
               笑容也殭硬了。
               自己到底在干什麼﹖
               自己到底想干什麼﹖﹗

 
               木暮忍著全身無力的感覺﹐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來。
               這裡是仙道的家吧﹖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也不記得了。
               只記得仙道在餐廳時的微笑。
               那難過的微笑。。。

              「還覺得暈嗎﹖」

               暈﹖只是覺得累。
               剛才只是累得想什麼都不想﹐
               累得眼前的事物只變成了黑色的一團。

               木暮勉強對仙道笑了一下。
              「剛才麻煩你了。真沒用﹐這麼大的一個人還要讓大家擔心。很晚了﹐我想還是
               別打擾你。我先走了。」

              「剛才醫生來過。他說你最近休息不夠才會不支倒下的。你需要多休息休息。
               不如﹐你就在這裡睡一晚吧。無所謂的﹐反正我家夠地方。」

              「不﹐不用了﹐謝謝你。我想我應該回去了。」

               正當木暮走向門口的時候﹐仙道突然說話了。
              「我不怪你﹐其實我也想逃避。」

               木暮驚訝地望著仙道。

              「因為我們都是男生。」

               木暮不說話。
               仙道好坦白。
               把自己藏在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了。
               但﹐說出來﹐結果還是一樣。。。

              「而且﹐問題也太多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接受。」
               仙道繼續說道。

               木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是不能夠接受﹐還是怕別人不能夠接受﹖
               牽涉的事情太多了。

              「老實說﹐當我發現自己竟然也搞上這種東西﹐我還真有點驚訝。我開始懷疑我
               自己是不是有問題。」仙道笑著說。
              「不過﹐這種東西﹐真的很難說的﹐不是嗎﹖」

               木暮低下頭去。

              「你也一樣﹐對嗎﹖只是你比我想得更多。我只是想一直繼續下去。一直往不知
               名的未來走去。」

              「。。。」

              「其實﹐我曾經考慮放棄一切。」

               木暮馬上抬頭。
              「不能夠這麼做﹐仙道﹗」

              「我知道﹐我跟你一樣清醒。如果不是那麼清醒﹐可能就沒那麼難受。」

              「對不起﹐仙道。」

              「無所謂的。我明白。。。」仙道走到木暮面前﹐心疼地望著他。
               彼此都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多說一個字﹐再嘗試作任何解釋﹐就會透露出更多對彼此的感情。
               這﹐只會加深彼此的痛。

              「。。。」
               木暮從未感覺如此絕望。
               好想放棄一切､放棄理智﹐讓自己隨心所。。。

              「木暮。。。」仙道情不自禁地舉起了手﹐慢慢向木暮的蒼白的臉龐伸去。
               但就在要觸摸到木暮的那一刻﹐仙道還是放棄了。木暮眼中的悲傷已經太深了。
               再留下情意﹐只會留下更多的悲傷。

               仙道的舉動﹐使木暮的心揪得更緊。

               木暮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兩人始終太清醒。
               已經結束了。
               以後不能夠再見面了。

               記得仙道曾經對自己說過他覺得生活太沉悶﹐所以喜歡尋找一些不是規律性的東
               西調劑人生。
               自己便是他生命中的小插曲。
               一首不起眼､不重要的小插曲。

               仙道該回到他原有的生活了。

 
               木暮睜開雙眼﹐退了一步。
              「已經很晚了。我應該走了。」

              「我送你﹐好嗎﹖」仙道心裡已經明白了木暮的意思。

              「謝謝你﹐我自己回去行了。再。。。見﹐仙道。」
               木暮難過地看了仙道一眼﹐然後離開了。

              「再見﹖」仙道望著木暮的背影﹐苦笑著。

               我們永遠都不用再見了﹐對嗎﹐木暮﹖

               **************
 
               六點半列車裡的第二個車廂。
  
               他不在這裡。

               已經過了好幾個月。

               我等了好久。

               他不出現。

               他不搭地鐵了嗎﹖

               他真的不再見我。
  
               我也不再搭地鐵了。

               我自己的生活恢復了往日的節奏。
               我沒有讓自己跌倒。
               仙道彰就算會倒﹐也不會讓任何人看見。
               由始至終﹐沒有人看得出﹐我和從前有什麼不同。

               今天﹐彩子告訴我﹐原來他突然辭去了工作﹐到別處去了。
               沒有人有他的地址﹐沒有人懂他到底去了哪裡。
               他只是打了個電話回來報平安。

               這樣也好﹐他真的需要休息了。
               那份工作﹐已經剝奪了他太多的精力。
               或許﹐他這麼一走﹐就能夠找到更自由､更快樂的生活。

               兩人就此走回自己的路。
               我和他有的﹐只是一段曾經共同走過的回憶。
               跟他﹐從來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或許將來某一天﹐我又會再次乘搭列車。
               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
               或許﹐到時在同一個車廂裡的﹐會再次遇到自己永遠也忘不了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