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
     ＜PART 5＞
        BY 季子

   　　輸了………………
　   　接連幾場比賽觀摩下來，早明白湘北的實力，比起當日一分險勝的練習賽，
       早已更見突飛猛進。可隊上的大家，也同樣是拼了命，日以繼夜在努力練習著
       啊！
　　   魚住、福田全都卯足了全力，而仙道更是難得認真，全神貫注的掌控著全
       場，想不到………居然輸了！！

  　　〝碰！！〞
　   　越野換好衣服，取出背袋，將鐵櫃略顯老舊的門用力甩上，滿臉盡是鬱悶
       不平的沮喪模樣。
　　  『仙道，你好了嗎？走吧！』
　　   沒有回應………越野探頭朝左右看了看，別說是仙道了，根本半個人影也
       沒有。他疑惑的搔了搔頭，朝一旁標著七號的鐵櫃走去。

  　　「咦？越野！怎麼還沒走？掉了東西嗎？」
　  　『我在找仙道！有看到他嗎？』
　　   植草站在休息室門口，朝外頭販賣機的方向探了探頭，確定那兒空無一人
       後，轉身看向越野：「……奇怪？閉幕式結束後，還看到他站在販賣機旁
       邊，和教練還有隊長不知道在談些什麼，一臉很苦惱的樣子，怎麼馬上就
       不見人影了？」
　　
      『………苦惱的樣子？怎麼了嗎？』
　　   嘴裡喃喃的叨唸著，越野將七號鐵櫃拉開，伸手朝裡頭胡亂的晃了一下，
       櫃子裡空盪盪的，什麼東西也沒有。
　　   他皺起眉頭，訥訥的將背袋背上，朝門外走去：『那個傢伙……居然放我鴿
       子……………植草，我走了！』
　　  「呃…喔，路上小心……」

       * * * * * * * 

   　　空曠的街道上，兩個把陵南校服穿得亂七八糟，頗有流氓氣息的傢伙，正
       在後頭高談闊論的嚷嚷著。
　　   一方面心情不是太好，一方面向來也不屑搭理這些胡來的傢伙，越野只是
       悶著頭，遠遠的走在前面。

  　　「呿！想不到居然輸給湘北，真是垃圾！早知道就不來了！」
　  　「我看那個叫什麼仙道的，平常跩得要死，也不怎麼樣嘛！」
　　  （輸給湘北？仙道？這兩個傢伙是什麼意思啊！）
　   　意識到對方批評的對象，居然是球隊和仙道，原本專心走路的越野，忍不
       住豎起耳朵，聽聽他們到底想說些什麼。
　　  「唉∼∼∼仙道是有在努力啦！可是，光靠一個人畢竟是不行的！」
　　  「努力？我看不出來！輸了還一付無所謂的樣子！」
   　　冷嘲熱諷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傳進耳中，越野猛然停下腳步，忍不住握緊
       了拳頭。
　　
　　  『……別太過份了！！』
　　   忙著大放闕詞的兩人楞了楞，回過頭瞪向出聲的越野，見他身材不算高壯，
       一左一右的便圍了上來。
　　   其中一個輕蔑的挑起眉，朝沉著臉的越野上下掃視著：「你誰啊？敢管老子
       閒事？」
　　  「啊！他是籃球隊的！老是和仙道在一起那個！」
　　  「喔∼∼原來是籃球隊的啊！怎麼？我說得不對嗎？那個仙道整天笑瞇瞇
       的，看了就噁心！」
　　  『你……欠揍……』

   　　既然沒辦法參加IH賽，也不必管它什麼禁不禁賽了。搞不清楚究竟是誰先
       出的手，三個人頓時就這麼你來我往，在街道旁扭打成一團。
　　   奈何身手再怎麼敏捷，畢竟敵不過以打架為常業的傢伙，才動手沒多久，
       越野便漸漸落居下風，呈現一面倒的挨打局面。混亂之中，一人隨手抄起地上
       的書包，朝著越野的頭就要來個泰山壓頂。
　   　正在危急當口，一雙鐵爪自上方猛然襲來，只見書包應聲落地，對方一雙
       手腕高舉，被牢牢箝住動彈不得…………
　　  「嘿，手舉得這麼高，不嫌酸嗎？」
　　   略帶笑意的嘲諷語氣，自頂上傳來。像烤鴨般被高高吊起的傢伙，涼涼的
       抬起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果然……正是那張萬年不變的笑臉………
　  　「呃……你…你是…仙…仙道？！」
　　   帶著促狹的笑容，仙道一臉讚賞又憐憫的點點頭，朝一旁打得昏天暗地的
       越野招了招手：「宏明！！一個打兩個，真是英勇過人啊！」
　  　『仙∼道∼彰∼你還敢出現！！為什麼放我鴿……』
　　  「喂！小心後面啊！！……唉∼∼∼」
　　  『少廢話，還不快幫忙！！』

       * * * * * * * 

   　　海邊，釣具隨意被散置在一旁，仙道打開小冰箱，取出預備拿來冰魚用的
       冰塊，用越野的球衣包好後，替他敷在一片青紫的唇角上。

  　　『啊∼∼痛！輕一點啦！』
　  　「嘖嘖∼∼弄成這樣…還真是…壯觀啊！」
　   　臉上青青紫紫的傷勢不算嚴重，卻慘烈得有些滑稽，仙道一面忍住笑，一
       面繼續手邊冰敷的動作。
　　   看仙道一付幸災樂禍的德性，越野忍不住橫了他一眼：『還不都是你害的！
       混帳！……嗚∼∼嘶…嘶……』
　　  「噗∼∼∼哇哈哈哈∼∼宏…宏明！你這付狼狽的樣子，好…好可愛！！」
　　  『仙∼道∼彰∼∼笑什麼笑！！你有沒有同情心啊？！』

   　　看越野漲紅著臉氣鼓鼓的樣子，臉上的淤紫顯得更明顯了。仙道拼命忍住
       笑意，伸手在他黑亮的直髮上，安撫似的輕拍了拍：「好好∼∼對不起，好可憐
       喔！」
　　  『走…走開啦！！』
　　   將頭上的大手撥開，越野嘴裡抱怨個不停，漲紅著的一張臉，不知怎麼的，
       溫度卻隨著唇邊輕柔的撫觸，漸次昇高……………

       * * * * * * *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今天的仙道…怪怪的………）
　   　越野盤腿而坐，手捧著包著冰塊的球衣，朝臉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著，他
       偷偷側過臉，瞄向一旁正若有所思盯著浮標的仙道。
　   　從前，仙道在釣魚的時候，總是帶著悠閒平和的表情，腦海裡似乎什麼也
       沒在想。可是今天的仙道，不知道到底在思索些什麼，好像一直心不在焉
       的出神，表情……也顯得不太自在。是因為…比賽輸了嗎………

  　　『仙道……』
　  　「…………」
　　  『仙道……』
　　  「……嗯…啊？你說什麼？」
　   　恍若大夢初醒，叫了半天，仙道總算有了反應。
　　   越野朝他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發什麼呆啊！我說，今天真是倒
       楣！球賽輸給湘北已經夠窩囊了，偏偏又遇到討厭的傢伙………』
　  　「喔，不能參加IH賽，是有一點可惜…………」
　　  『就這樣？』
　　   雖然早明白仙道，對於勝負向來是不怎麼在乎的，可是事關全國大賽耶！
       這種反應未免也太………看來自己是多慮了，比賽對這個傢伙而言，和遊
       戲根本沒兩樣！

   　　沒有再說什麼，仙道淡淡的牽了牽嘴角，轉過頭繼續釣他的魚………
　　  （不對勁！還是不對勁！不是比賽的緣故，難道是…………）
　   　越野想到今天和植草的對話。莫非，和教練的談話有關？因為輸球被責備
       了嗎？仙道表面上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心裡還是會在意？
　   　與其再這麼胡亂猜下去，索性問個清楚，搞不好自己還可以幫上什麼。心
       念一轉，越野語帶試探，有些囁嚅的支吾著：『…仙道……呃…你…有什
       麼煩惱嗎？』
　　  「煩惱？有啊！」
　　   想不到仙道的回答如此爽快，正準備擔任心理醫生的越野一時反應不過來，
       只是驚訝的瞪大了眼，楞楞看向那雙帶笑的眸子。
　　  「唉∼∼今天一個女記者偷偷塞電話給我，結果被彥一抓到，纏著我問個
       不停，吵死了！好煩惱啊！」
　　  『白癡！誰問你這個啊？我是說……我是說……你…你和教練的事………』
　　  「和教練………喂喂∼∼我行情沒那麼差吧？」
　　  『今天閉幕式結束後，你被教練和隊長叫去談話了吧？植草說……你一臉
       很苦惱的樣子，剛才……你又一直在發呆………仙道，出了什麼事嗎？』


   　　靜默了半晌，仙道幽幽的嘆了口氣，面色凝重而認真的看向越野：「唉∼∼
       宏明，我也不想瞞你了！老實說……我確實正為了某件事在煩惱………」
　　  『…你…你是說真的？』
　　  「好傷人啊！自己要我說實話，真說了又不相信………」
　   　向來平緩舒展的一雙濃眉，此刻深深緊攏著，仙道沉重的搖了搖頭，哀怨
       而曖昧的看了越野一眼：「唉∼∼算了！反正這件事，我也實在…不知道
       該怎麼開口………」
　　  『你……要說就說！！用…用不著……裝模作樣的！』
　　  「真的要說？我怕…會給你帶來困擾…………」
　　   接觸到仙道別有深意的眼神，越野一張臉剎時像浸了酒般酡紅發燙，他手
       足無措的呆望著仙道，半天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好吧！宏…你聽好！我…不會勉強你立刻回答……可是，我是認真的…答
       應我，聽完後……一定不可以逃走…………」
　　  （這…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仙道他要說的是………）
　   　越野有些無所適從，雖然已經明白，自己是喜歡仙道的。可是現在居然是
       仙道先………這不符合預料啊，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仙…仙道…我看還是算了！你不用勉強，我…我………』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越野一邊喃喃的胡說著，一邊忍不住直往後退。仙
       道連忙伸出雙手，緊抓住他的手臂，定定看向他慌亂的瞳孔。
　  　「不行，我要說！………宏…我們作朋友這麼久，一直都…配合得很
       好………」
　　  『呃……嗯…』
　　  「我心裡在想什麼，好像…也只有你搞得清楚………」
　  　『…沒…沒有啦……』
　  　「所以，我希望…我希望…你能答應…當我的……」
　   　海浪一波波拍打著堤岸，仙道斷斷續續的聲音，在陣陣潮水的掩蓋下，顯
       得既清晰又模糊。越野侷促不安的低著頭，只是緊緊揪著手心裡，那件被
       汗水及冰塊浸得濕答答的球衣。

  　　「當我的副隊長吧！宏明，我只能找你了！」
　  　『…………啊？』
　　  「教練和魚住也覺得找你最合適，可以吧？下個月集訓合宿時就要交接
       了！」
　　   仙道的話在耳邊嗡嗡響著，越野呆呆看向眼前燦爛的笑顏，只覺得自己一
       張臉，就像野火燎原般無法控制的燃燒…………
　　  『……副……隊長？』
　　  「嗯，是啊！副隊長，請多多指教！」
　　  『混……混帳！！』
　　   伴隨著又氣又窘的吼聲，半融的冰球朝仙道臉面直飛而來，他眼明手快的
       側臉一閃，回過頭，卻見越野跌跌撞撞，朝馬路直奔而去………
　　  「唉…答應過不會逃走的，怎麼又………喂∼∼小心啊！別跌倒了！！」
　　
　　   拾起被主人丟棄在地上的六號球衣，仙道望著遠去的背影，臉上泛起一絲
       無奈卻和煦的苦笑。
　　  「…宏…當我的副隊長，沒有那麼糟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