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
         <PART 8>
BY 季子


   「阿仙這個孩子,表面上對每個人都維持著基本的殷勤,但實際上,他最

       愛的是自由!是自己的無拘無束!而你正好相反,叨念著記掛著所有你在乎的

       人,卻往往理所當然的,將自己排在最後的位置......」

    「小宏一向比誰都認真正直,所以,媽媽只能尊重你的決定....但你

       要想清楚,仙道受傷時,必然有你在他身邊,但當你受傷時,該怎麼辦.........」



     由姐姐陪著,我們向母親表白了對彼此的感覺,她只是低頭思索了片刻,

       然後單獨對我說了這些。

     雖然,印象裡的媽媽老是一付迷迷糊糊的樣子,但也許,她早就將一切看

       得清清楚楚,只是一直不願...也不能點破........



       *       *      *       *       * 



    〝呀啊∼∼∼∼好帥啊∼∼∼∼∼〞

     直衝腦門的尖叫聲,將原本球鞋磨擦在地板上的刺耳噪音完全淹沒。場內

       ,仙道運球、閃躲、上籃一氣喝成,完美得像教學錄影帶一般。

     越野手握碼表站在場邊,為他流暢的動作暗自喝采。兩個人同在場上並肩

       作戰時,這種感覺並不是太明顯,如今待在一旁觀戰,才更讓人感嘆仙道球技

       的俐落精準。

     這樣一個遠遠站在雲端的天才,竟然和如此平凡的自己成為了戀人?離相

       互表白到現在已經兩個月了,越野依然有一種不甚踏實的感覺。每當這種感覺

       浮現,母親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便會反覆的在耳際迴盪著。



    「唔...仙道學長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很...很明顯嗎?』

    「嗯!雖然學長向來都是笑瞇瞇的,可是最近的感覺就是不一樣,整個人

       好像幸福得要飛起來似的,每天心情都很好的樣子呢!」彥一得意的報告著自

       己詳盡的研究心得,對於最最崇拜的仙道隊長,任何有關他的蛛絲馬跡,都是

       絕不容錯過的珍貴情報!

     「啊∼∼∼莫非...越野學長早就知道了?真小氣!居然什麼也沒說!.

       ..學長,仙道學長的對象是誰?漂亮嗎?」

    『我...我...我怎麼會知道啊!那個傢伙的女性關係亂七八糟的,

       誰...誰弄得清楚啊?』

     越野結結巴巴的擺著雙手,抵死否認著。彥一要是知道,仙道正在交往的

       對象居然是站在眼前的自己,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什麼嘛!原來...連越野學長也不清楚.....嗯!有研究的必要!」

    『唉∼∼∼彥一!你如果把這種無聊的研究精神分一點在練球上,下屆隊

       長就非你莫屬了!』

     將碼表塞到彥一手裡,越野將他的臉扳向場中,那個來回飛奔的身影:『

       仔細看著仙道的動作!精準乾淨,不帶一絲無謂的贅飾,每一個動作都有他預

       設好的目的.......認真去研究,對你會有幫助的!』

  

     當然,只是有幫助.....雖然不甘心,但卻不得不承認,自己觀察努

       力了這許久,也無法達到他一半的水準。也許...這就是天才的資質吧?平

       凡人再如何努力,永遠也無法望其項背........



     不喜歡單獨在球場上的仙道!那樣的他....好遙遠.........



  

    〝呀∼∼∼∼仙道好棒啊∼∼∼∼∼〞

     歡呼聲再度爆開來!仙道蠱惑人心的招牌笑容,成功的為自己博得了一陣

       驚喜的騷動。望向場中那個正對著親衛隊親切揮手的傢伙,越野無力的嘆了口

       氣,收回一時恍惚的心神,在得分記錄表上四號的位置再添上一劃。

     撇開球技不論,這傢伙的品行實在是有再教育的必要!打球就打球嘛!笑

       得那麼噁心要作什麼啊?還有,明明就不認識,幹嘛還神經兮兮的跟人家打招

       呼?真是個亂七八糟的笨蛋!

     心裡嘀嘀咕咕唸著,冷不防視線直對上場中那對帶笑的眸子,只見他咧著

       嘴朝自己招手,燦爛至極的幸福笑容,電得人心裡一下一下的狂跳。

    「啊!!就是這種笑容!!越野學長你看!很可疑對吧?咦∼∼∼學..

       .學長,你的臉好紅啊!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沒事!我下場了!你認真計時,別老是扯些有的沒的!』

     手足失措的將記錄板隨便塞給彥一,越野脫下外套,紅著臉朝場內那個高

       挑的身影奔去。

  

     懶洋洋笑著,不按牌理出牌的仙道!裝瘋賣傻,不著痕跡鼓舞呵護著自己

       的仙道!

     浪費才能、自信滿滿、捉摸不定、猜不透在想些什麼.......這全

       都是自己所喜歡所選擇的仙道啊!

     與其一個人遠遠的想著擔心著,還是該一起在場中並肩作戰比較好吧!

     想要一直在一起!一起歡呼,一起沮喪....一起努力,一起疲倦....

     當我們成為彼此的一部份,你的榮光就如同我的榮光,我的思慮就如同你

       的思慮,那麼,一切的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吧!



       *       *      *       *       * 



     校園一隅,正午的陽光穿透枝葉,自空隙間一點一點的灑落。仙道緊挨著

       正埋頭專心吃飯的越野席地而坐,他愉快的拉過提袋,自裡頭取出一個和越野

       一模一樣的餐盒。

    『等等!我有說過那是要給你的嗎?』

    「咦?難道...小宏你一個人要吃掉兩個便當啊?」

    『你管我!不行嗎?』

     愛心便當被硬生生的奪走,仙道偷瞄了瞄身旁,顯然正因為某種不明原因

       而在賭氣的情人,隨即苦著一張臉,開始可憐兮兮的哀嘆著。

    「啊∼∼∼好餓啊∼∼∼餐廳的東西早就被搶光了....該怎麼辦才好

       呢?早知道就不該拒絕紗耶香的好意!雖然看起來沒有小宏做的好吃,用來填

       填肚子也好.......」

     眼看越野對自己哀怨的控訴完全無動於衷,仙道抱著肚子,繼續他聲淚俱

       下的獨角戲:「......可是接受了,萬一惹親愛的小宏不高興,我會心

       疼的.....唉∼∼∼想不到我仙道彰向來善良誠懇熱心助人,最後居然是

       這樣的下場,餓死在日本這個富庶又美麗的校園裡!真是好慘啊∼∼∼∼∼∼」



    『吵...吵死了!拿去啦!』

  

     越野一邊沒好氣的嚷著,一邊將便當硬塞到自己跟前的模樣,讓仙道完全

       忘記現在還身處在人來人往的校園中,忍不住一伸手,將背對著自己的情人摟

       個滿懷。

    「怎麼了?在不高興什麼?」

    『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真希、涼子、夏美、有紀.....吶!拿去

       !你也差不多一點,稍微整頓一下你的女性關係吧!真是的∼∼∼為什麼老是

       得替你收這些愛慕信呢?』



     呵∼∼∼原來是在吃醋啊!!漲紅著臉氣鼓鼓的吃醋,真的是好可愛啊!

     仙道強忍住大笑的衝動,將他扳過來面向自己,深情款款一本正經的注視

       著:「宏...收到其他人的情書,先交給老婆大人處理,這不是應該的嗎?」

    『誰...誰是你老婆啊!混帳!』

    「是啊∼∼∼誰是我老婆啊?不知道是真希?涼子?還是紗耶香喔?」

     陣陣溫熱的氣息在耳際輕呵著,惹得越野一張臉紅得像熟透的柿子般!仙

       道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膩在他紅咚咚的頰上啄吻著:「老婆∼∼∼你臉紅的樣

       子好可愛啊∼∼∼∼」

    『不准叫我老婆!再叫唔...再叫就...嗯...不准吃.....』

    「不要緊....我現在只想吃你....老婆......」



       *       *      *       *       * 



    「啊∼∼∼累死人了∼∼∼∼∼」

     整個人大剌剌的躺倒在柔軟的棉被上,仙道熟悉自然得彷彿是在自己的臥

       室一般。

     越野一面擦著半乾的頭髮,一面忙著把橫躺在床上的龐然大物踢到一邊去

       。吃飯在這裡也就罷了,連睡覺也......這傢伙!簡直把別人家當成白

       吃白住的免費旅館!

     當然,抱怨歸抱怨,越野心裡其實是高興的。一個人待在逽大的屋裡過夜

       ,對怕黑又淺眠的越野而言,說不害怕連自己都不相信。不記得從何時開始,

       只要一聽說晚上家裡沒人,仙道便會〝依照慣例〞賴在這裡,扯東扯西的死黏

       著趕都趕不走,也許......這便是他表現溫柔的方式吧!

  

     然而,就在一切就緒,爬上床準備就寢之際,越野才發現情況的詭異.....



     還是好朋友時,兩個人經常窩在床上翻雜誌聊天,累了就這麼東倒西歪的

       攤成一團呼呼大睡,對他們而言,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但...在成為戀

       人後,這還是第一次...同床共枕......

     一思及此,越野原本放鬆的身體突的一僵,忍不住不自在的略略挪了一下

       位置.......查覺到他異常的舉動,翻著雜誌的仙道楞了一下,隨即漾

       出一臉曖昧的笑容,蹭啊蹭的擠到故作鎮定的越野身邊。

    「宏∼∼∼你怪怪的喔∼∼∼」

    『哪....哪有?』

    「沒有?那幹嘛一直躲著我?」

    『我...我...誰...誰躲著你啦!這是我的床,我愛怎麼睡..

       ..就...就怎麼睡.....』

     用力將被巨人壓在身下的棉被一扯,越野逃避似的背轉過身子,彷彿只要

       不看見仙道,便什麼事也不會發生.......望著他那因緊張而繃著的肩

       頭,仙道不禁浮起一絲饒有興味的淺笑。



     察覺到背後那道緊追不捨的目光,越野警告似的兇巴巴瞪了身旁笑吟吟的

       情人一眼,隨即又整個人縮進被窩裡,像條毛蟲般一下一下的往旁邊蠕動。

    『你...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擔心你再挪過去,會掉到床底下去!」

     眼看他再矇著頭縮過去,就算幸運的不滾下床,恐怕也要被自己給悶死了

       ,仙道忙笑著將枕邊的人兒拉近,扯下他臉上那床蓋得密密實實的被子...

       ..

    「放心吧!在你同意之前,我什麼也不會做的......」

  

     彷彿作了蠢事被揭穿的小孩,越野脹紅著一張臉,又窘又氣的拉下被子

       躺好,突然覺得胡思亂想的自己,簡直像個白癡一樣.........

     看著情人那變化豐富的表情,仙道微笑著將手枕到頸後,輕輕的呼了口氣

       :「別用這麼哀怨又委屈的表情看著我啊!我會忍不住的!」

    『白癡......』

     瞪著開心的呵呵笑,一點也看不出有任何痛苦的傢伙一眼後,越野沉默了

       好一陣子。就在仙道以為他已經熟睡之際,越野略顯躊躇的聲音,小小聲的自

       耳邊傳來.....



    『仙...仙道,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請問!」

    『你不要想歪喔!真的只是好奇才問的!』

    「到底是什麼事啊?」仙道興味十足的望著身旁的情人,雖然這樣說有些

       過份,但每當越野出現吞吞吐吐的語氣時,就表示接下來的發言必定相當精采!

    『就是....那個...那個.....』越野偷偷的瞄了仙道一眼,

       話還沒說出口,臉已經紅得像熟透的柿子一樣。

    『....我們兩個都是男的...在床上...該怎麼...怎麼.....』

    「噗∼∼∼哈哈哈哈∼∼∼∼」

    『我知道這種問題很蠢,你盡管笑吧......』

    「天啊!宏明!你實在是.....」

     看他困窘得滿臉通紅,仙道忍不住一邊笑一邊將他納入懷裡。這...這

       樣的問題....是該為他的勇於發問鼓掌喝采呢?還是該為他的誠實認真搖

       頭苦笑?

    『我...我都說只是好奇了..唔.......』溫暖的唇將來不及

       完成的抗議吞沒,由舌尖與舌尖的甜美交纏,然後鼻樑、眼角、耳垂、頸項,

       炙熱綿軟的溫柔細細密密的落下,在起伏的山徑上流連低迴.........

  

    『等...等等....仙..仙道你...不是說.....』

    「說什麼....」大手迫不及待由睡衣下擺徐徐前探,輕炙著結實而平

       滑的腰線。

     感覺到手中滾燙的肌膚微顫了顫,仙道的唇齒摸索著將越野寬鬆的前襟敞

       開,順著漸次下滑的領口,在細緻的鎖骨上一下一下輕緩緩舔著....啃著......

    『說...嗯...要等我準...準備好.....』

    「唔...是啊...你..嗯...準備好了嗎.....」



     扶在裸背上的手不安份蠢動著,指尖癢癢的劃過腰際,停留在褲頭的繩結

       上。感覺到腰部的束縛微鬆,越野猛的一驚,慌亂的扯住那忙著解開繩結的大

       手:『等...仙...等......』

    「叫我彰......」

    『唔....彰......』

    〝匡啷!!!!〞

     戀人那雋刻在心底已久的名還來不及說全,纏綿的低語便被一陣刺耳的玻

       璃碎裂聲硬生生打斷...........

    「你...你們兩個......」

  

     好不容易釐清了自己的窒礙,決定兩個人試著走下去。越野萬萬沒想到,

       這段戀情最大的阻力,竟是來自於與自己最為契合的父親..........





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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