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ange 
  <PART 2>
 by Garcia


	
  雪還在下,已是第三天。
 初下的時候還是零零星星的飄著,誰也沒料到會下得這樣大。男孩子在窗前略做
 停頓,窗外什么也看不清,他走到客廳中央,一只手擦著正在滴水的頭發,另一
 只手換著電視頻道。玫瑰的氣息混著洗發水的味道游走在房內。  他的朋友甲去熱海渡假,朋友乙回老家照顧生病的奶奶,朋友丙一天到晚和女朋
 友在一起……所以這個寒假對他而言很無聊。  發出抱怨的嘆息后,他關了電視將遙控器扔到一邊,開始用力擦頭發。  門鈴響起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半,可視屏上出現的是一個陌生人,可能是因為太
 冷他不停地跺著腳。  “你好,請問找誰?”  “請問仙道彰在嗎?”  “你是哪位?”  “…澤北,澤北榮治。”  他想了想,記憶中沒有這個名字,但模模糊糊的又覺得好象在哪里聽過,猶豫了
 一下打開門,濕冷的空氣讓他打了個寒噤。  在墨黑夜空背景下洋洋洒洒飛舞著的雪花分外清晰,地上已積起很厚的雪,門庭
 的暗黃燈光柔和的撒落在訪客身上:黑色的呢料短大衣,黃色的圍巾,牛仔褲、
 挎包、白色運動鞋以及一雙正在認真觀察自己反應的黑眼睛。  他清清嗓子禮貌的微笑起來。  “我就是仙道彰,你……”  “我是澤北榮治,山王工高二年級學生。”  “啊?山王工高!”  “嗯。”  “……澤北?”  “…嗯。”  “……啊!!想起來了!北澤!你是雅陸的那個王牌!”  “北澤?那是誰?”  ************************  脫掉外衣坐到沙發上澤北接過主人遞過來的茶杯,冰涼的手觸及溫熱的瓷器微微
 有些痛,他換了下手將杯子送到唇邊,熱氣蒸騰薰在臉上凍的硬梆梆的皮膚解了
 凍,就連眼睛似乎也跟著溫暖起來,喝下一口燙燙的茶,一抬頭遇上他的目光。  “呃……”  他正想解釋來意忽然感到鼻子酸酸的,用力吸卻不管用,主人笑著遞過去一盒抽紙。  “謝謝。”  “今天很冷的。”  “嗯。”  “你叫北…澤北是吧,我一直記得你叫北澤,上次還給流川楓說你叫北澤呢。”  “嗯?北澤?”  “啊,不好意思記錯了……嗯,澤北君,找我有什么事嗎?”  他捧緊了茶杯也緊了緊心,那盈淺紅清清的倒映著眼──局促不安。原先想好的
 回答放在此時此刻居然有些說不出口,甚至連抬頭看對方的勇氣也消失了。畢竟
 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曾記得,那么…還能再說什么呢?  “澤北君,有什么事請直說好了。”  “…其實……我……能不能和我打一次籃球?”他放下茶杯抬起頭。  寂靜中鐘表規則的滴滴答答清晰明了,詫異的人很快微笑起來,揚揚眉帶著調
 侃的說:  “啊?為什么呢?”  “……”  “我想沒有這個必要吧。如果你想一對一,神奈川有不少好手,比如湘北高中
 的流川楓,不論是能力還是潛力他都很不錯。呃,雖然,那場比賽我沒去看,但……”  “我找你不是分高下的!”澤北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是想找你打一次籃球,你和我。”  “……”  “可以嗎?”  不是分高下?!  骨子里一直傲著的男孩不知此時是該大笑呢還是該生氣,雖然不愛把什么都放在
 心上去計較,可突然深更半夜的跑到家里來說出這種話的人未免太囂張了,就算
 是日本第一高中生又如何?  他收住了笑回視著對方。  澤北一向認為自己是善于與人相處的,學長們將自己當作弟弟看待,和隊友同學
 們玩鬧也是經常的事,只是現在居然發神經的說出那樣的話…… ‘你總是那么任性’。這是到了神奈川后與東京聯系時深津學長在電話里說的話,
 現在看來一點也不錯 他有什么理由應該記著自己呢?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這么晚來訪,真是對不起。”  沉默中他向主人鞠躬辭行,起身的一剎那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哭出來了。‘真
 的在哭咧’‘你還真愛哭咧’好象又聽到冰臉隊長的話,好討厭,那個家伙! “怎么來的?”  從衣架上拿外衣的時候他聽見主人問。 “…地鐵。” “現在應該沒有辦法回去了吧?這種時間。”  澤北看了看手表,已經過了11點。 “沒關系。我可以想辦法回去的。”  從穿好衣服到走出門,他始終沒有抬起頭。  一個人坐在車站的長椅上,風雪交織,冰冷刺骨 典型的悲劇氣氛,可不知為什
 么澤北卻非常的想笑:本來應該在溫暖的賓館的……真是個傻瓜呀。 ‘二十歲前不干一件放縱的事就是枉費青春!’河田學長曾這樣說,‘你有過嗎?’
 笑著反問他,斜睨自己一眼后他意味深長的說:‘當然。’  什么啊,那么詭異……不過今天的行為應該稱得上是放縱了吧?他想笑卻發現臉
 凍得連一個表情也做不出來。  夜色深沉,雪勢漸大,車卻連個影子也沒有,他站了起來,腳已凍的沒什么知覺。  怎么回事啊,為什么會沒有車?摸遍所有口袋,一共湊出213.15。因為旅游在外
 要顧及的東西太多,他圖個省心就把大錢放到以細致出名的隊長那里去了,當時
 還象沾了便宜的說:丟了學長要全賠哦。 ‘澤北,這就是任性的后果。’  如果他在這里一定會這樣說吧,深津學長…  他努力笑了笑,四下張望著想判斷一個可以找到旅館的方向,良久,目光終于停
 留在來時的路上。既然已經做了任性的事索性就任性到底好了。好象已見到仙道
 重見自己的吃驚神情,他忍不住又笑起來,正想走卻意外地看到有人向這邊跑過來。  “啊,果然沒車了嗎?”來人彎著腰手撐在膝蓋上喘著氣問。  “……”  “如果不嫌棄就在我家過一晚吧。反正就我一個在。”他直起身很真誠的說。  “……”  “怎么了?你打算明天再從秋田來神奈川找我打籃球嗎?”昏暗燈光下的眼睛里
 藏著頑皮。  “……”  “我家附近有個露天球場,明天一早就去那里吧。” 雪夜里的微笑令人無法抗拒。  “仙道……”  來這里找仙道,是突然決定的。  在東京陪著深津河田又逛了兩天,下午回到賓館那兩個人鋪著地圖商量著明天去
 哪兒,澤北就盤著腿坐在床上看電視,本來是沒想著仙道的,但電視上偏偏在放
 “黑森林之行”。  隨著背景音樂的低婉徊旋,跟著萊茵河水的起起伏伏,沉澱多年的心情立時洶涌
 澎湃起來 這次也許是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說出決定后連深津都變了臉色,他有一點點得意。  “有沒有搞錯!!”兩位學長一起吼的樣子很有趣。  “沒有。”  “那你總該說你要去哪兒吧?”  “不說。”  “明天去不行嗎?”  “不行。”  飛快的穿好衣服,飛快的背上挎包,飛快的消失在門后,快到連那兩位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坐在地鐵上澤北還在得意的笑,然而快到目的地時他才想起來根本不知道仙道的
 家在哪里,于是開始找朋友問,在手機沒電前只問到了大概地址,七折八拐敲錯了N
 家門后才找到目的地。只是把話說成那樣后,他根本沒有想到仙道會來找自己,腦中
 空白的跟著他回家,吃了微波爐熱過的飯,又用了滿是鏡子的浴室,然后  他坐在床上想:別人的房間,別人的洗發水和沐浴乳。怎么感覺有點怪怪的?這次來
 找仙道到底是為了什么呢?是想好好的和他說一次話,打一次籃球嗎?應該就是這樣
 的……深更半夜的跑到別人家,氣勢洶洶的提出不可理喻的要求,他會怎么想自己呢?  ……一點都記不得了。  他嘆了一口氣重新躺回床上。  很靜,可以聽到雪落的聲音……深津和河田現在睡著了嗎?他們明天會回秋田呢還是
 繼續呆在東京?電話里的意思好象是要玩夠再回去,哼!果然是虛情假意的說要陪我,
 還不是自己想玩。  他為什么要笑呢?笑得很奇怪呢……好象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是覺得這個樣子很討好
 嗎?還是習慣了?那次他輸了也還在笑,真奇怪呢,為什么不哭呢,要是自己輸了就
 會哭的。說起來他和深津蠻象的,也沒見深津哭過……‘你還真愛哭咧’,可惡!每
 次都要這樣講。  明天,要打籃球,和仙道。然后呢?  在深深地倦意里他想起了公車上晃動的陽光。  原來那是玫瑰的味道。

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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