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ange
  ＜PART 4＞　
  by Garcia

冬日透過云層將光芒輔在積雪上，撒落在身上軟化了寒冷帶來的緊繃感，昏昏的令
人倦乏，上午的大部分時光仙道陪著澤北泡在新建的博物館里，出來后就在街上閑
逛，五湖四海的聊著沒主題的事，路過電影院門口時他看到工人正在換已經下片的
《Moulin Rouge》的海報。
這部電影仙道是和朋友一起看的，劇情一般，聲色到是具佳，特別是男女主人公的
對唱堪稱精典，電影自然是原聲的最有效果，配上了音總覺得不自然，好象缺了點
什么，所以在一百多分鐘日語對白的片子里數首原聲歌曲就顯得格外動人。他正在
想要不要買原聲CD，新片的海報已在升降機的幫助下挂了起來，工人們粗魯的將舊
的扔到地上，Nicole Kidman的美麗面容扭曲著，精靈般的綠眼睛沾上了灰塵。

向美人默哀了半分鐘后他轉過身微笑著對站在一旁的人說：
“中午吃披薩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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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必勝客多是學生，熙熙攘攘比往日熱鬧許多，仙道說不上特別喜歡這里可一
個月至少也能光顧個兩三次。推開門滿耳是熟悉的WESTLIFE和喧嘩，落入眼中的是
各色表情，有點鬧心，他挑了個靠角落的位子，能安靜些。

等餐時，談話的內容已變成了女孩子，在本校都很受矚目的兩個男生在這方面有著
意外對路的感覺，比如情人節禮物的處理還有朋友的態度。

“啊，我想到一件事。”剛才還是苦著臉的澤北忽然笑起來。

“怎么了？”

“我在東京見到你，三天前。”

仙道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
“你在？”

“嗯。”

“……”

“不想解釋一下嗎？挺漂亮的女孩子呢。”

“沒什么好說的。”

發現對方的臉上浮現出訝異的神色，仙道這才察覺自己的笑太過勉強，無言中waiter
送過來了披薩，東西的確不錯，算是有質有量的，但食欲和原本適意的心情一起
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默不做聲的切著披薩，周圍是那么的吵，金屬划過瓷盤的尖
銳聲卻實實地落在心上，太用力了。

“仙道？”

“嗯？”

“你沒事吧。”

“沒事。快吃吧，一涼就特難吃。”

“喔。”

看到澤北不放心的看著自己，仙道笑起來，正想說些輕松的事但當目光掃到窗外時
他又忍不住皺起了眉。

“怎么了？” 

“好象是賣掉了。”

澤北回身去看，街對面停了一輛貨車，一架鋼琴正被穿著制服的工人小心翼翼地往
車上抬。

“唔！那個應該很貴吧？” 

“嗯，意大利名品，好几百萬呢。”

“天啊，居然會有人買！那么貴！”

“不過質量的確一流。”

“咦？”

“我試過那架鋼琴的，音色好的沒話說。”

“你學過鋼琴？”

“小時候，那個時候我蠻厲害的，彈組曲也不在話下。”

“那怎么沒繼續？”

“因為，”仙道垂下眼睛，喝了一口飲料，“不喜歡了。” 

當他再抬眼看時裝載著鋼琴的貨車已經遠去，對街的玻璃櫥窗內空蕩蕩的，心忽
然也跟著空白起來。兩個月前手指敲擊琴鍵的觸感還在，當時的愉悅記憶猶新，
可是……
音樂上的天分年幼時就被人發現，因此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專業指導，而當那位
鄰居 市樂團鋼琴師先生建議母親應該請更好的老師時，一切便結束了。時間流
逝心情釋然，他明白沒有什么是不能放手的，哪怕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生活還
是要繼續。

人也是這樣罷。
國中時認識的人如今名字說的上來的還有几個？記得最清楚的那個卻偏偏是離自
己最遠的，如果可以重來決不會花那么多時間和一大堆半生不熟的人消磨時間，
那樣的話記憶里就不會只有看過一場電影騎過一次腳踏車這樣的白爛情節吧，也
許也不會見到她和男朋友站在一起笑的無比燦爛的說：我們一起去英國上學。
那時還沒下雪，機場采光又很好，溫暖的好象春天，所以才可以衷心的說：一路
順風。

應該是自己錯過了，不是當時不珍惜，而是事后才覺悟這種心情是什么，所以這
是沒有辦法去抱怨誰的罷，就連自責的機會都沒有。
‘愛上你是最大的不幸。’喜歡了自己三年的女孩子這樣說。
‘所以請你不要愛上我。’
這樣的回答是不是太無情？以后又會不會后悔呢？現在和將來哪個更重要呢？
無法想通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東京，應該是再也不會去了吧。


“澤北榮治。”

“啊？”

“……”

“做什么？”

“想再確認一下你的名字。”他的眼里陽光一片，淺淺的笑清澈而明淨。


推門出來仙道伸了個懶腰，空氣清新陽光明媚，積雪踩在腳下咯吱吱的響，心情很好。
再一次看著對街櫥窗他想起了那天的意外：一個人走在街上，看見這架鋼琴后便喜
歡上了，一見鐘情。試琴時感覺很好，沒想到接下來看到了對街必勝客落地窗后面
的三副驚奇面孔，那個場面很是好笑，后來把這個當笑話講給朋友聽，沒想到他轉
移重點一臉懷疑的說‘你會彈琴？別開玩笑了’。那個家伙啊。
他笑了起來，回頭想和澤北說這事，卻看到他一臉悵然的看著自己，心里便有些吃
驚，收住了笑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
“走吧！”

走在路上澤北沒有說話，仙道感覺的到那種不自然的氣氛，想打破沉默可一時間又
不知說些什么，于是也只是走著。
十字路口再向前就是車站，從這里趨車半個小時就可以搭地鐵到各地。
不知要去哪里呢？仙道看了看他，正想問忽然有什么東西撞在額上，不怎么痛，定
睛去看，原來是被一只紙飛機“偷襲”。緊跟著兩個七八歲的孩子跑過來，其中一
個彎腰去拾，另一個清清脆脆的向他道歉，之后就開始埋怨朋友折紙的方法不對。

“唔，現在的小孩兒還是在玩這個嗎？”

仙道摸摸額頭笑著，可遇上對方黯然的目光時他又一次吃驚，過了片刻澤北卻笑了
起來。

“那樣折當然會掉下來嘍！”他象是很高興的對孩子們說。

兩個男孩子互相看了一眼，懷疑的問：

“你知道怎么折？”

“有紙嗎？”


紙飛機平滑的掠過街道向花園進軍，孩子們大喊著去追逐它的方向。
“謝謝哥哥！” 

“不客氣！”澤北向他們揮揮手。

仙道看著他的背影，在冬日里神奈川的一個十字路口上并不刺目的陽光卻讓眼睛朦朧
起來，他的心忽然跳得失去了規律。
“……澤北。”

“仙道，下周我要去美國了。”澤北沒有轉過身，所以聲音聽上去悶悶的，“本來夏
天就要走的，因為媽媽生病住院才耽擱到現在。”

“是嗎？”他收住本想問的話。

“我一直很想認識你，可惜沒有機會。”

“我們現在不是認識了嗎？”

“嗯。”

“美國……希望你在那邊能達成心愿。”

“……什么？”

“全世界的NO.1。”

沉默了許久后澤北轉過身，陽光落在他臉上，微笑在金色的裝點下很溫柔。
“你……能陪我等車來嗎？” 


坐在車站的長椅上，眼前車來車往人流似川。仙道從通訊薄上扯下一頁紙遞給澤北，
上面是他剛寫好的聯系方式。

“到了美國別忘了聯絡。”

“哦。”

“寫信，發E-mail，打電話都可以。如果有變動我會給你說的，把紙放好別弄丟了。”

“哦。”

他一臉壞笑的繼續說：“要好好打球，為國爭光。”

“……”男孩子瞪了他一眼。

“有女朋友了要記得傳照片。”不知死活的人又戳了戳對方。

“……”這回是狠狠地受了一肘。

“我記人名一向是顛三倒四的，不過我想 ”他揉著脅骨苦笑著說，“澤北榮治這名字
是真的再也不會記錯了。”

他看著笑得挺可恨的家伙忍不住也笑了起來，班車遠遠地駛過來，澤北起身將挎包背好。

“我要走了。”

“……美國到日本并不遠，記得回來看看。”仙道站起來替他把翹起的一邊領子翻好。

“嗯。”

“這個拿上，下次記得要帶夠車費再出門。”

“喔……謝謝。”

車門打開，有人在下車。

“快去吧。”

“……”


這里不是回憶里的暮色渡口，但澤北正用和那時一樣的方式做告別 玫瑰的味道，
屬于懷念。現在沒有殘陽的冰冷，陽光的柔和卻更令人留戀。
“再見。”
鄭重的說出這個詞，然后緩緩放開了手。

“再見。”

再看一眼他的微笑，澤北轉身向車門走去。
“欠我的錢記得下次還！”
正要上車的男孩子聽見他這樣說，回頭去看，那個家伙很囂張的在笑。

“你也別忘了還欠我一場球賽！”他也給了對方一個囂張的笑。

自動門無聲的關上，BUS遠去，送行者的心里有什么在搏動，最后成為一種無名情緒。
多年后再次遇見澤北時，他才明白那時感覺到的原來是溫暖的橙色。

end

注：蘿列萊是萊茵河畔一座山岩的名稱，高132米。傳說山岩頂上有個女妖蘿列萊，
以她美麗的容顏和悅耳的歌聲引誘河上的水手。其實她本是個被愛人遺棄的女子，
因為絕望而從蘿列萊岩頂投河死去。此傳說最初創作于浪漫派詩人布倫塔諾之作，
后有許多詩人都曾寫過這一題材，以海涅的這首詩最為著名，亦成為德國傳唱最廣
的民歌。中文版《蘿列萊》有數種翻譯，G作了選擇并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