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
<幕三十五 天下第一毒物>
By Summer
牧二見到南烈﹐面上雖然嘻笑﹐心中卻知道﹐師傅不但武功絕高﹐用毒的手法﹐更 是天下無敵。自己是他平生最恨的人的兒子﹐又偷了他的東西私逃﹐這次相見﹐實 在是凶險之極。藤真亦素知南烈之能﹐只是見他見面後即不說話﹐亦不動手﹐反而 看著自己發獃﹐而臉上神色似喜還悲﹐看上去大有獃氣﹐不由暗暗奇怪。花形卻是 撐了許久﹐一來是頭疼﹐二來也擔心他們兩人在外已經遇害﹐此刻是大大的松了口 氣。他們三人三種心態﹐再加上一個獃若木雞﹐如痴如狂的南烈﹐一時間﹐情景十 分有趣。 久久﹐卻聽南烈如夢初醒的道。 “你叫什麼名字﹖” 他這句話問的是藤真﹐口氣卻意外的十分溫和。他這一問﹐倒不是輕視。要知飛 葉先生之名雖然傳遍南北﹐但畢竟是這一代的後起之秀﹐而南烈早在妃子去世後 便已歸隱深山﹐並不知道江湖中的事情。 藤真滿心戒備﹐沒想到他開口卻是問自己的名字。他心下也有點奇怪﹐有心不答﹐ 卻見南烈看著自己的眼神中仿彿隱隱有求懇之意﹐不由有些不忍﹐終于淡淡道。 “在下藤真健司。” 自從大明湖慕容山莊一戰﹐飛葉先生藤真建司之名便傳徹南北﹐聞名之人﹐無不 變色。此刻﹐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落在南烈耳中﹐卻沒有什麼反應。他只輕輕重 複了兩遍﹐聲音十分柔和﹐最後卻道。 “原來你是藤真家的人﹐難怪難怪﹐和她好象。” 他這種黯然柔和之色卻是一閃即逝﹐轉過頭去看著牧二時﹐神色似乎也沒怎麼動﹐ 眼睛卻是陡然一睜﹐寒光四射﹐緩緩道。 “士一﹐你好﹐你很好。” 牧二雖然膽大﹐被他這麼猛的一瞪﹐也不由微微一震﹐心想這個死老頭的眼睛還 真亮得嚇人。他是牧紫王之子﹐膽大包天之人﹐到了這個地步﹐居然也不害怕﹐ 反而笑嘻嘻的道。 “我一向不錯﹐一直惦記著您老人家﹐不知您這單思入骨的老毛病怎麼樣了﹖” 南烈聽他開口就諷刺自己對他母親念念不忘﹐不由微微冷哼了一聲道。 “書呢﹖” “南老爺子﹗” 這次﹐接口的卻是藤真﹐南烈聽他開口﹐便淡淡轉過了頭去﹐卻見他笑盈盈的從 袋裡摸出了一本薄薄的白色絹冊﹐輕輕搖了搖﹐正是南烈一生精力所集而得的有 關黃帝內經的種種秘密。 南烈見這冊子居然在他手上﹐不由微微一愣。他為了這黃帝內經奔走半生才將所 得匯成了這本冊子﹐牧二將其盜走倒不稀奇﹐卻沒想到他會輕易把這麼一本有關 武林至寶的東西交給他人。南烈此念剛一起﹐卻見牧藤兩人並肩站著﹐依稀就如 牧紫王和梧桐妃子當年﹐不由嘿嘿冷笑了一聲道。 “怎樣﹖” 藤真卻似沒看見他的臉色﹐依舊笑盈盈道。 “這本書雖是南老爺子您的﹐不過牧二兄已經把它轉送了我。現在老爺子來要﹐ 晚輩卻捨不得還。想想寶物本無主﹐誰搶得到手就是誰的﹐晚輩不自量力﹐想和 南老爺子您賭一場。” “賭什麼﹖” “老爺子您的武功見識﹐自然不是晚輩等能比的。但晚輩三人在這裡﹐佔了天時 地利人和﹐一擁而上﹐和老爺子您動手似乎也不公平。倒不如這樣﹐晚輩也學過 一點藥理﹐願意和南老爺子您比比用毒的本事。” 他此言一出﹐花形不由變色﹐連牧二也是一愣。要知道﹐毒神南烈早在數十年前﹐ 便以一身可怖可驚的毒學名震天下。江湖中人相傳相戒﹐聞風而避路﹐不敢走近 他身邊百裡者亦大有人在﹐而如今﹐藤真卻向他挑戰‘毒’ 。他這一念為終﹐南 烈陰惻惻的臉上卻閃過一絲笑意﹐語氣卻仍十分冰冷。 “怎麼比法﹖” 藤真微微一笑﹐神態極是輕鬆﹐淡淡道。 “天下人聽了‘毒’﹐往往談之變色﹐更加以鄙視﹐其實這是世人不懂得毒學的 真邸﹐胡亂把下三流的東西當成了唯一。其實﹐若真能用毒至一流境界﹐晚輩覺 得﹐天下萬道﹐再沒有一種比‘毒學’ 來得更有趣﹐更智慧﹐更高雅的了。可惜 世人沒學問﹐不懂得其中的奧妙﹐有的炮製幾味毫無新意﹐把大象都能毒死的猛 藥﹐把受害人臨死前弄得慘叫連連﹐血肉模糊就去四處嚇人﹐有的則一味工于小 巧﹐想象各種害人的方子﹐甚至故意製造些陰森的氣氛﹐也不知是嚇人還是毒人﹐ 但南老爺子您是其中大家﹐晚輩若是隨意和您賭下三流的東西﹐簡直是侮辱了毒 的身份。所以﹐晚輩想和老爺子比一比毒的真邸。若是晚輩輸了﹐這冊東西自然 完璧奉還﹐牧二兄﹐老爺子也不妨帶走﹐如果還不滿意﹐晚輩和花兄的性命﹐也 隨老爺子處置。” 這一次﹐卻是連南烈也有點吃驚了。他一生用毒﹐學毒﹐對藤真這段話的領悟感 慨﹐自然要比在場其他二人多得多。他一方面覺得這段話說得頗有道理﹐另一方 面卻也不由有些驚奇﹐眼前這個叫藤真的少年﹐何以能如此淡定並且下了這麼大 的注﹐倒似是贏定了自己。他一生孤苦﹐性情雖然陰毒偏激﹐卻也十分謹慎﹐因 此想了想道。 “卻不知何所謂毒的真邸﹖又怎樣定輸贏﹖” 以他的身份﹐問出這樣的話來﹐可謂是客氣之至。藤真卻只是一笑道。 “簡單﹐誰能拿出天下第一毒物來﹐便是贏了。” 他二人這段對話﹐牧二和花形兩人站在一旁﹐全無插嘴的余地。花形暗暗擔心藤 真﹐牧二先聽藤真隨便拿他和南烈打賭﹐不免好氣好笑﹐隨後聽了藤真這段話﹐ 心中卻不由佩服藤真的心計。先以‘比毒’ 為題﹐讓南烈不能動手﹐之後又借毒 的真邸假邸一說﹐否定了許多危險﹐最後所提出的這‘天下第一毒物’ 來﹐勝負 之數便就真的各半了。 所謂‘文無第二﹐武無第一’ ﹐這‘天下第一的毒物’ 又豈是隨便就能拿出來的。 牧二素來知道﹐南烈用毒的手法雖高﹐但以他此時的身份﹐來找自己這個叛徒算帳﹐ 身上必定不會帶太多毒物。而在現有裡﹐厲害致命的固然不少﹐又有哪樣能隨隨便 便的稱為天下第一。反而是藤真這幾年閑來無事﹐不知煉了多少新藥﹐以他的口才﹐ 勝數倒先佔了一半。 南烈聞言果然一愣﹐正如牧二所料的。他身上的奇毒也不知有多少﹐見血封喉﹐無 藥可治﹐無影無形的都有﹐只是其中哪種真能算天下第一毒﹐卻還真想不出來。他 的生性本來就有些死板固執﹐不擅變通﹐想了良久卻道。 “哪裡有什麼毒物算得天下第一﹖我想不出。” 藤真繞來繞去的說了半天﹐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不由燦然一笑道。 “老爺子您拿不出﹐也不代表天下就沒有這種毒物﹖” 南烈負手微微一笑道。 “這麼說你倒是有了。小子﹐天下第一毒物﹐可不是說了就算的。” 他這句話中暗藏諷刺之意﹐藤真如何不懂﹐卻笑道。 “這個自然﹐若非天下第一毒物﹐又如何又能毒到老爺子您。” 他此言一出﹐南烈微微一愣﹐突然臉色微變﹐皺了皺眉﹐牧二﹐花形二人又驚又喜﹐ 卻不知藤真在什麼時候下了手﹐又用了什麼毒物﹖竟然毒倒了天下第一用毒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