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說愛你
        By 阿丁
    <PART 8>


    「清田,快起來,到站了。」神喚醒清田,兩人一直逛到天亮,
        看過父親的墓後,清田的表現有一種瘋狂的破壞慾,完全不受
        控制,雖然他的品性本來就不是好到那個地步,可是從未試過
        刻意惡性破壞,到處惹事生非,惡意破壞、搗亂。神只有默默
        的跟在他身旁,在他稍為安靜的時候說了一句:「儘管去幹吧,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就像你一直守在我身邊一樣,我也會守
        護你。
        清田終於哭了,五年來第一次為了“這件事”而哭,亦是為了
        神這句話而哭……
        哭過後,又回復那個囂張,又有點混帳的清田。兩人吵吵鬧鬧
        的在春祭會場混了一個晚上,為了趕上球隊的練習,回到民宿
        後立刻收拾行理回程。

       「快點!」清田還沒有睡醒,神半拉半推的將他“弄”下車。
       「那不是神和清田嗎?他們在幹甚麼?」兩人拖拖拉拉的場面
        被陵南的球員看見了,一般人看了也沒甚麼,只是二人有點親
        密;但看在福田眼裡,心上冒起一陣侮辱和被出賣的感覺,他
        不是說過不會去想感情的事嗎?但他現在幹甚麼?竟然和清田
        在一起,算甚麼?
        人,就是喜歡感情用事,明明是甚麼也沒有,但加上個人感情
        後,甚麼事也變得有特別含意。被感情沖昏頭腦後,往往只會
        用最差勁的方法解決問題……

        寒假,有些學生的上課率不足,以至要參加補課;清田就是其
        中一人,練習後還要參加補課,沒辦法和神一起走;神只好和
        其他隊友一起離去。
       「神!!」福田又再“攔途截劫”,但這次他的面色比上次差得
        多,而且殺氣騰騰的。
        神也看得出他心情不好,放軟聲音問:「找我有事嗎?」
       「跟我來。」福田盡量抑壓著自己的怒氣,但仍不免帶點命令口
        吻。不單是神,連他的朋友也感到福田的殺氣,示意神不要跟
        他走。
        神笑一笑道:「不要緊,不會有事的。」

       「鈴、鈴……」
       「喂,我是清田。」
        電話另一端傳來陌生的聲音:「請問清田信長同學在嗎?」
       「呃……我是,請問有甚麼事?」
       「我是神的家人,請問你知不知他在那裡?」

        可惡,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他今天應該四點就離開,七個小時,
        怎麼現在還未回去。他從不喜歡突然失蹤的,就算家裡沒人,
        他也會在電話錄音中留言的,但這次……
        全身不受控的震抖著,從來沒有試過這麼不安,到底幹甚麼?
        我有不詳的預感。神,你不要出意外,不要……

        速食店的員工:「喂,你看小子,他在我們的舖前經過了多少
        次?」
        另一人說:「少說也有三、四次吧?」
        清田在市內天翻地覆的找著,還找不到,怎麼辦,他有可能去
        的地方也找了,會不會出了意外,現在進了醫院?
        ……難道還有其他人和他在一起?那就另作別論。

       「前輩,你也不知道?打擾了,再見。」
        幾乎和所有人也聯絡了,可是還找不到線索,他到底去了那裡?
       「咇、咇、咇……」
        清田拿起呼叫器看,「神:請你來車站找我。」
        清田以最高的速度趕去車站,月台上,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乘
        客,有的在車站露宿的旅行人仕。神,神在那裡?

       「神、神……」一定在這裡的,剛才看見他的腳踏車停在車站外。
        在那裡?清田在車站內四處尋找,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垂下頭
        坐在長凳上。是他,他竟然……睡著了?
       「喂,喂,醒一醒。」神還是沉沉的睡著,發生甚麼事,神一
        向也很容易被驚醒的,又不像喝過酒,為何……?無計可施下,
        清田背著他離開車站。
        清田全副心意放在神身上的同時,混不覺一雙熟悉的眼睛正偷
        看著他們。當清田出現,接神離開的時候,那人的面上露出鬆
        一口氣的表情。
        踏著腳踏車送神回家。倒算清田厲害,神的頭擱在他的肩上,
        神的一呼一吸也輕輕的在他耳邊吹過,而且神處於這種精神狀
        態……拜託你快點醒嘛,我快控制不了自己……
        不知費多大的定力,才不致精神崩潰。神倚在清田的背上,很
        舒服,很溫暖,背溫絲絲傳到胸口,是誰……
       「誰?」神開始回復一點點意識,輕聲問道。
        清田心頭一震:「你醒啦?放心,是我。」清田回應,太好了,
        他終於醒了,清田鬆一口氣:「你再睡一會吧。」
       「嗯。」神迷糊的應了一句,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知道是清田和
        他說話,回應一聽後再沉沉昏睡起來。

        神沒有出席練習,這是他首次缺席,大家也有點擔心,有的更
        提議去看他,可是清田卻阻止眾人前往探望。神清早曾和他通
        過電話,吩咐過他--
       「信長,昨天是你送我回家嗎?今早家人說昨天是一個叫清田的
        人送我回去。」
       「嗯,你忘了嗎?」奇怪,看來他昨天真的非常糢糊,那他怎樣
        打電話給我?
       「……今天我不回去練習,你替我向大家說一聲吧。」
       「為甚麼……」清田還想追問。
       「有些事很難解釋的,遲些再談吧。如果隊上的人要來,你就阻
        止他們,別讓他們來看我……還有,你也不要來。」
       「你……到底發生甚麼事?」清田開始有點焦躁,為何神不讓我
        知道他的事。
       「別問了,知道太多對你無好處的,有時間我再解釋,再見。」
       「喂、喂!!」聽筒傳來長鳴聲,雖然很擔心,而且非常之不甘
        心,可是清田依然聽話的照做,阻止其他人去看神,自己也只是
        乖乖的守在電話和呼叫器旁,等待神再找他,可是神始終沒有再
        聯絡他。

       「信長,那天麻煩你。」隔天神回去學校,叫了清田上天台:
       「你是怎樣找到我的?」
       「是你call我來找你的,不是嗎?」
       「我?這樣……」神沉思起來,思索著那天的事,面色有些古怪。
        清田按奈不住問:「那天到底發生甚麼事?」
       「我……別提了。」想起那天的事,神不想讓清田知道:「我要
        出國留學,在寒假結束前出發。」
       「你……」清田震驚得說不出話。神黯然離去,留下呆了的清田。

        神的決定令球隊大為震驚,三年生離去後,神更是隊上不能缺少
        的人,他這樣一走了之,令所有人感到不知所措。
        高頭:「怎麼走得那麼倉促?不等到這個學期結束才走?」
       「因為我想先讀一些先修班才考大學,而且我有些私人理由所以
        才臨時決定的。」
        清田目無表情的看著他,神笑笑的:「信長,以後要努點,你說
        過要從牧手上接過皇者的榮譽,記得嗎?」
        清田沒有回應他,心中不停大叫:神,你這傻瓜!!
        沒關係,就算你要離開,我依然要上學、吃飯、練球,我們根本
        就是獨立的個體,沒有說誰沒有誰就會死,那個時候我也離開過,
        我們不是依然活得很好嗎?要是沒有進海南,我們就不會重遇,
        沒有這一年的回憶,我們不是也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嗎?
        他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了,他比任何人也固執。神……

        彥一衝進體育館大叫:「仙道前輩,仙道前輩!!海南發生了大
        事!!」
       「彥一,你看看時間,仙道怎會準時回來。」早就習慣了彥一這樣
        大呼小叫,越野好沒氣的說:「對了,發生甚麼事?」
       「越野前輩……,是這樣的,海南的神前輩要離隊!」
       「啊??」福田射失了,不理會剛脫手的藍球,問彥一:「神發生
        甚麼事?」
        彥一緊張的握著記事本:「聽說他要出國,準確日期和地點不太清
        楚,不過好像是短期內出發。」
       「我要早退。」福田說完頭也不回的跑掉,剩下田岡對著空氣咆吼。

        福田一口氣跑到海南,才知道神經已退學,找不著他;雖然找到了
        清田,他卻像離魂般,心不在焉,只懂說“甚麼都不知道”。
        怎麼樣?直接跑去他家嗎?唉,算了,看見他又怎麼樣,和他說甚
        麼?而且,我還有面目去見他嗎?
        不知不覺竟逛到附近的海邊,「仙道?」那小子怎邊跑到這麼遠?
        看樣子教練鐵定氣瘋了,這小子不回去練習,我又這樣跑出來。

       「喂……」
        仙道輕輕抖了抖魚絲,回頭看:「嗨,怎麼跑到這裡來?」
       「沒甚麼……」福田盤膝而坐。
       「是嗎?」仙道不理他,繼續看著海:「你跑了去海南吧?」
       「你……」他怎會知道?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從練習中跑出來,」仙道指著他來的方向:
       「從這方向來,而你又可能會去的地方,該是海南吧?」
        這小子老是嘻嘻哈哈的樣子,想不到……
        仙道繼續說:「無緣無故怎會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你是去找
       “某人” 吧?」
        福田有些煩躁不安:「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多少沒關係,最重要是你知道多少。」
        福田陷入情緒的低潮:「他要走了……」
       「那你想怎麼?」
       「不知道,」福田搖搖頭:「我不知他的想法,但更糟的是連我
        自己的想法也不知。」
       「真的很複雜,」仙道靈巧的把魚絲抽離水面,離開水面的一剎
        那,魚兒在空中舞動著,仙道把魚放進水桶中:「試問有多少
        人真的暸解自己的想法。人總是自以為是的動物,明明還有更
        好的方法解決問題,但他們總會以自己為中心,想辦法令自己
        受最少的傷害。到最後,反而每一個人也為他而傷,但他也不
        見得很自在。」
        福田無言以對,仙道收起釣魚用具:「回去吧,不然教練會殺
        了我們的。」

        不錯,我是選擇了最差的手法來解決問題;然而,神亦選擇了
        一個不見得很高明的辦法。那天,神向我表明了他的立場以及
        和清田的關係,原來是我自以為是,誤會了他們。本來知道問
        題出於自己也不算是大問題;最大的問題在於,當我知道問題
        是出於自己身上的時候,一切已不能挽回……
        說起來有些對不起神,可是,以現在的形勢來看,最大的輸家
        不是我,亦不是神,而是清田……


第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