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戀 by 牧野
<番外篇-1>


	海南宰相神加雅也的獨子神宗一郎自從被封為皇太子牧紳一殿下的書伴後,就成了
牧眼前最得寵的人。牧整天將神帶在身邊,不管是讀書、遊戲、用膳都在一起,甚至經
常強迫神留在宮中不讓他回去。切磋文學、音律、棋藝等等,除了武功之外,神的每一
項都令牧甘拜下風。宮中的人莫不對神另眼相看,個個都想知道他到底有什麼天大的本
領,不但能讓一向高傲的牧屈服,就連王上和德妃娘娘都對他寵愛有加。   

過了兩年後,又加入了鎮國將軍清田龍木的最小兒子清田信長,三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轉眼間,已過了十年。   
自從三年前海南王上牧原崇病臥在床後,牧就接管了朝政。雖然年僅十二歲,但憑
著他過人的智慧、成熟穩重的個性,以及朝野上下一致忠心的輔佐擁戴,海南並沒有因
為牧原崇的病危而國勢衰退讓鄰國有機可趁,反而仍能維持先前般保持著王者之名,令
各國對於這個仍是小孩子的皇太子根本不敢掉以輕心。   
而牧隨著年齡歲月的增長,野心也愈來愈大了!   
今年十五歲的他,已長得氣宇軒昂,深刻的臉部線條雕刻出令人心生畏懼的威嚴。
接管朝政三年來,讓他比一般的孩子還要來的成熟穩健。雖然所承受的痛苦和壓力比
起別人不知要大上幾千幾百倍,但他終是熬了過來,也奠定了往後王者之名的基礎。   
夏日炎炎的海南比起南方的翔陽顯得要酷熱難受得多,可海南首都欣欣向榮的景
象,大街上滿是人潮,大部份的百姓無不是為了生計而在辛勞工作。身為偉大王者海
南的子民,儘管生活得再辛苦,可每個人臉上總帶著那分驕傲。當然其中偶爾也穿插
著一些富家公子悠閒的在街上漫步閒逛,或是懷有重大軍情的快馬在大街上迅雷疾風
般的奔馳而過。   
將近中午,一個俊美的少年在城內有名的書街漫步了一整個早上,最後停在一家
看起來相當古老的書舖裡買了幾本書才離開了書街。到了皇宮前一條筆直的大路--
也是城內商品交流最為興盛的南康大街,走進了位於宰相府前的一家酒樓裡坐著。看
著停在宰相府前的那頂豪華氣派的轎子,少年掩不住眼底間的哀怨,望著桌上的那幾
本書發怔。   
小二端著一壺茶和兩盤點心過來。   
「神公子,怎麼到了家門口前反而不進去,而且皇太子殿下現在不是到你家去了嗎?」   
神抬起頭勉強一笑,「他是來找我爹談政事的,我不想打擾到他們。」   
「喔 …… 」見神的心情似乎不是多好小二就沒再問下去,轉身去忙自個兒的了。
而神再度轉頭看著那頂轎子,黯然的垂下了眼簾。   
此時從大門口緩步走出了一挺拔身影,剛毅的臉部線條上有著明顯的不悅,而跟
在他身後的美貌婦人態度謹慎小心。看著眼前的少年一語不發的神態,神喬子有幾分
惶恐的說:「很抱歉讓殿下白跑一趟了,請殿下息怒。等宗兒回來後我會叫他去見殿
下的,還請殿下寬心。」   
背對著神喬子,望著熱鬧繁華的大街,牧沉吟好一會兒,沒回頭。   
「神夫人,打擾了,麻煩妳轉告神一聲,有時間我會再來找他的。」   
「是!臣妾知道了!」神喬子連忙行禮。   
看著牧上了轎子,一行人走遠後,神喬子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卻又一臉擔憂。正想
轉身走進府內時,身後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娘,我回來了!」   
神喬子轉頭一看,立刻拉住了神的手焦急的說:「孩子,你是又跑哪去了?殿下
剛剛才走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看見了!」神淡淡的說。   
「那 …… 」神喬子有著滿腹的疑問正要開口,神卻露出了一個有些疲憊的笑容。   
「娘,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說完轉身就往側院走去,而神喬子急步追了上來。   
「孩子,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老是躲著殿下,殿下來你老是避而不見,
他召見你也不去,你跟殿下發生了什麼事嗎?跟娘說好嗎?」    
上次牧專程來找神她明明記得一刻前還看見神待在書房內念書,可派家丁去叫
神時卻不見蹤影。問過負責廚房的下人後,才知道神竟然從後門溜了。害得她那次
面對著牧萬分尷尬不已,簡直不知該如何交代。   
「沒有什麼事!」神微低著頭。   
「那你這一陣子為什麼躲著殿下,誰都看得出來。」   
「我先回房了!」神加快了腳步,他無法回答。   
「小宗!」神喬子驚喊一聲,但不一會兒神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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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得簡直要令人暈倒的空氣中彷彿連萬物都快要燃燒起來般,在烈陽無情酷熱
的照射之下,位於皇城郊外的廣大勁技場上,正有兩個身影激烈的戰鬥著。   
清田身著一輕便的短服勁裝,練得將近出神入幻的輕功,如移形換位般的左閃
右躲,似而又像一陣輕風般的擦身而過,可對手卻如影隨形的緊追不捨。手中的長
劍拼命的擋掉夾帶著狂風暴雨揮舞而來的青月劍,漸漸地有屈於下風之處。最後,
再也撐不住的大叫起來。   
「我不打了啦!再打下去遲早被你砍死。」   
牧總算停了手,收起手中的青月劍走到一旁的亭子內坐著。看著牧氣呼呼的樣
子,清田心中直犯嘀咕。   
「搞什麼嘛!神不理你我就成了出氣包,幸好我輕功練得最好。」   
走到了牧身旁坐下,清田小心翼翼的問:「牧殿,還是沒有見到神呀?」   
「搞不懂我到底哪裡得罪他了,自從上次賞花宴會之後就開始不理我。」牧一
臉的憤恨。   
「別生氣,先喝杯茶嘛!」清田倒了一杯茶給他,自己也倒了一杯猛喝一大口。
「神該不會還在生氣上次你害他摔進池中的事吧?」   
「怎麼可能,都過了那麼久,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更何況他當時都沒生氣了,
為何要事隔兩個月才來發火?!」   
況且神也不是會計較那種小事的人。   
「那 …… 」清田搔搔頭,「那我就不知道了 …… 」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牧喃喃地。   
又坐了一會兒,清田則扳著手指數了起來。   
「嗯∼現在也沒到宮中來陪你上課,你召見他也不來,去找他也都不在--神
該不會在忙什麼事吧?」   
「他有什麼事好忙的?」牧不以為然的。   
「那 …… 」清田被自己突然的想法給嚇到,「還是他結交上其他的朋友了,
所以才會連我們都沒時間理?」   
牧也被他這些話給嚇了一大跳,「不會吧!」   
「那 …… 」正當清田還在苦思時,牧則開口說:「跟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怎麼可能會因為結交上新的朋友而將我們全拋至腦後?依神的個性他一定會帶來給
我們認識的。」   
「也對!而且他好像只針對你沒對著我--」   
糟糕!踩到地雷了!   
清田猛然閉上嘴巴,有些心驚膽顫的望著牧緊繃的臉。牧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
換過好幾種顏色後,才終於慢慢平復下來,冷靜的開口。   
「在這裡亂猜也不是辦法,反正神現在只躲我不躲你,那就由你去探神的口風,
看他對我到底有什麼偏見或不滿。」   
「有沒有獎賞?」清田不怕死的趁機勒索。   
「沒有!」牧又喝了一杯茶。   
「那 …… 」清田還以為牧聽不懂,「少逼我寫幾篇文章就可以了 …… 」   
也只有這時候才會動歪腦筋,牧依然不為所動。   
「你不去也沒關係,神一天不理我,沒人陪我上書房讀書,到時候你就知道倒
楣的是誰。」   
這一招果然夠狠!只見清田火燒屁股般的跳了起來跑向一旁正在吃草的馬兒。   
「我馬上去 …… 我馬上去 …… 」清田著急的喊著。   
看著清田慌張的神情,牧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起身望向蔚藍的天空,心中嘆
了一口氣。   
「你到底在生氣什麼?神!」
********************   
但清田到宰相府時卻撲了個空。   
德妃娘娘也早就聽說了神近來疏遠牧的事,心中也擔心得很。因此在牧走後沒
多久,就把神宣進了宮,清田到宰相府去時自然找不到人。   
在豪華的宮殿中,神坐在軟榻上一語不發的,德妃娘娘在遣退所有人後,坐到
了他身旁,凝視了他好一會兒,眼神中有著為人母親般的憂心。   
「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近來要和殿下疏遠?」德妃開門見山的說。   
神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娘娘,沒事的 …… 」   
「別睜眼說瞎話,你這樣任誰都看得出你不理殿下。」德妃的臉變得凝重了,
「殿下已經有些不高興了。雖然他不想我擔心沒跟我說,但是你這陣子沒來陪殿下
讀書,他去找你你也都避而不見,這些事我還是知道。殿下的脾氣你也明白,你也
應該很清楚最好別惹他生氣的。」   
神微低下頭來,德妃拉起他的一隻手,口氣較柔和懇切的說:「你和殿下都是
我看著長大的,我一直把你們當成親生兒子般愛著、疼著。如今你卻和殿下鬧情緒
卻也不肯說明白,你想以一個做娘的心情來說會好過嗎?你就這麼希望見到我傷心
難過嗎?」   
「不是 …… 」神驚慌的抬起頭。   
德妃輕捏了一下他的手,帶有些責備的眼神道:「還說不是!否則為何連我問
你也不肯說。你跟殿下之間有什麼誤會嗎?老實跟我說行不行?」   
神又垂下了頭,沉默好一會兒,才說:「沒有什麼誤會 …… 是我不對 ……
我只是最近感到心情很亂 …… 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 」   
「那為何你只躲殿下不躲清田?」德妃的語氣有些銳利的逼問著。   
神被她這一句話問得答不出來,整個人心慌意亂,表情彷彿快哭出來般。德妃
見狀也知道逼不得他,只得做罷。   
「好吧!你不想說我不逼你就是,只是 …… 」德妃眼神中帶著萬般懇求和擔
憂,「心裡若有什麼事就說出來讓大家知道商量商量,別自己一個人悶著。你難過,
大家也跟著你不好受。你是個聰明善良的孩子,應該知道怎麼做不是嗎?」   
神極為艱難的點了個頭,只是在他那纖細的心中盛滿了苦澀。說出來 …… 他
能說嗎?該說嗎?只怕一說出來就要失去許多他所愛的人,而第一個失去的 ……
就是牧 ……
******************   
這天中午,神一個人獨自待在書房中看書,但心裡有著千頭萬緒怎麼樣都無法
靜下心來看書。起身走到窗旁看著窗外炎炎夏日中卻顯得相當幽靜的花園,額角輕
靠於窗櫺發愣好一會兒,隨即又轉身走回桌旁提筆寫著:    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寫完後又仔細的看了一遍,心中愈是惆悵,輕嘆了一聲。   
「牧殿 …… 」   
倏地一個身影從窗子跳了進來如旋風般掃到了桌前,神被這突如其來給嚇了
一大跳。還沒看清楚來人是誰,那人已手一伸就捉起神剛才寫下的詩來看。   
「清田?!」神詫異不已,見清田已奇異的瞪大眼睛直盯著詩,神上前就連
忙要搶回來。儘管清田不愛念書文學不高,但他明白這樣淺顯的詩依清田的腦袋
他還是看得懂。   
清田上跳下翻左躲右閃的,神追在他身後跑了三圈急得滿頭大汗就是抓不到
他,心中急似油煎般。最後只好板著一張臉說:「清田,你再不還我我就生氣了!」   
此時清田才乖乖的將手上的紙張還給他,神急步走到桌旁有些狼狽的將紙張一
折隨便夾進書裡,而清田卻一臉笑嘻嘻的靠過來。   
「神,怎麼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你別胡說!」神不安的別過頭去。   
「沒有?!可是我剛才看到的詩,好像有人在動春心了。」清田在椅子上坐下,
靠在桌上的兩手托著下巴,朝神擠眉弄眼的說:「請問韓掾是誰?魏王又是誰?
神公子!」   
神一張臉有如夕陽般火紅。   
「你在胡亂說什麼 …… 我只不過是心血來潮隨意題了一首詩 …… 」   
「可是我剛才在窗外明明看到有人一副深怨幽意的樣子 …… 」清田依舊不放
過這個戲弄神的大好機會。   
「你來幹什麼?」神連忙打斷他的話。   
清田一個聳肩,「你說呢?」   
再清楚不過清田此刻前來是為了何事,一顆心跌到了谷底。   
神沉默好一會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幫我轉告牧殿說我沒事的,過一兩天我自會進宮去見他的。」   
「你又想矇混過去?!上次你也這樣對我說,我也照這樣回覆了,結果等了好
幾天你就是沒去見牧殿,我差點就成了他的出氣包。」清田橫眉豎眼的表達他對上
次的事有多不滿,「這次你別想賴皮了,不是馬上跟我去見牧殿,就是你老實說你
對牧殿到底有何不滿。」   
「我沒有對牧殿有不滿 …… 」   
「那你幹嘛躲他?」   
「沒有的事 …… 」   
「沒有?!沒有才怪!」清田一躍坐在桌子上,拿起毛筆把玩著,「你三番兩
次躲著牧殿,牧殿氣得半死,你知不知道倒楣的人是我!跟他練武時差點被他砍死,
還有你再不去找他,到時候是我要陪他上書房讀書耶--」   
「那不是很好嗎?」神仍維持著空洞的笑容,「反正你功課不行,有人逼你上
書房讀書也不錯 …… 」   
「拜託!牧殿原本真正的書伴就是你,為什麼這種苦差事要輪到我頭上?」清
田滿口的抱怨。   
書伴 …… 神到目前為止勉強維持的笑容消失了,神情黯然不已。他當然知道
他是牧的書伴 …… 和朋友,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   
「神 …… 」清田一臉愕然,「你到底怎麼了 …… 」   
「沒事 …… 」神別過臉去。   
見神這樣清田也不敢再繼續抱怨了,有些害怕的放下了毛筆擺好,小聲的說:
「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事跟牧殿說一聲就行了,牧殿又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他會諒解
的。只是你這樣悶葫蘆般避不見面,牧殿當然會生氣,他也是在擔心你對他是不是有
何誤解不滿 …… 話我帶到了,過幾天我再來。」   
跳下桌子後清田無精打采的往門口走去,神突然叫住了他。清田轉身一看,神卻
仍背對著他。   
「跟牧殿說我真的沒事 …… 等我冷靜一陣子後,我會去見他的 …… 」   
清田嘀咕著走了。   
「希望你不要又賴皮就好。」
 
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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