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壞男孩
<PART 7 海.釣魚.捕捉仙道彰>
by 三井風


很快就到了星期六,要開火鍋會的日子。仙道起了一個大早,敲破磁豬,挑几張破爛紙鈔,准備上市場
去買尾新鮮的活魚。隔壁房,三井睡得相當甜,清田說為了方便起見,就窩在三井旁邊,簡直像兩個長
不大的小孩子。

他們已經是"情人"。

只要感覺對了 ,從朋友變成情人,彷佛只是一道手續罷了。那是遲早的事,他早就料到,也早就接受。

可是,為什麼那種安祥甜蜜的樣子會使他心痛呢?不不...不是真的心痛,那是一種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的情緒...可絕對不會是心痛!!不是!!

仙道大力搖晃腦袋,鎖了大門,沖下樓去發動機車。二月下半天,春天已近,可是他的心卻還在冬眠。
涼風全扑在他臉上,朝天發依然傲立不動。

清晨市場進的全都是剛打上岸的活魚,仙道跳下機車,鎖好鎖,就開始在龐大的魚市里打轉。要買什
麼魚,心中全然沒底.....

「青花,鯛,石斑,竹夾....傷腦筋,好像每一種都很好吃,不知道三井喜歡吃哪一種呢.....」

他愣愣站住,怎麼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三井?成習慣了嗎...只可惜三井的事情,已經不用他操心。

唉~真是空虛...

背後,有個腳步緩緩接近,然後在距離他十公分處停下來。「魚不會被你看活的,仙道先生?」

不知道為什麼,他永遠不會搞錯此人的聲音。「搬運讓,這麼早來市場送貨啊?你什麼時候改行當漁
夫了?」

阿讓一身松垮裝束,相當怡情 適,故意歪著頭去看仙道:「你呢?犯不著對著魚發呆吧?是戀愛還
是失戀啊?」

「失戀!」仙道沒好氣的說。

雖然已經知道答案,阿讓還是故意問下去:「為了三井?」

仙道好像被扎了一下,立刻反駁:「誰說的?我是...我是..」他環顧四周,竟然找不到任何擋箭牌,
最後只好指向一藍青花魚:「跟它鬧失戀!!因為...它不理我的追求,不肯我回家嘛!」

「喔,你要拿它當晚餐,它當然不肯跟你回家啦。唉...別亂扯,我是問真的。」

面具帶不下去,仙道只好老實招認:「我...我只是覺得很寂寞...本來一直是我在照顧三井,那是我的義務,
我的職責,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可是,他跟清田再一起之後,就不在需要我了...反正清田就是他的全部..
我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學弟,連朋友都搭不上吧?搬運讓,你懂我的感覺嗎?那真的好難過..好悶,我
覺得我都不是我了...」

「那麼,跟我去個地方吧。我有辦法紓解你的難過,你的悶,然後讓你覺得你還是你。如何?」

仙道半信半疑:「真的?你想干麻?」

阿讓拉起仙道的手,喊:「跟我走就對啦。」

「哎哎...好啦,你慢點...我還沒買魚呢!!」

此人手勁極大,仙道被他拖著,心中不禁也生出一股期待。

*    *    *    *    *

清田睜開眼,悄悄掙脫三井的懷抱。這是和他成為情人的第三天,一切都相當幸福完美。從來沒有這麼
近觀察三井,清田可撈了個好機會,他側著身,細細地凝視著他。

好帥氣的臉龐喔,眼睛鼻子嘴巴的比例是那樣地 合度,稍微散亂卻還是很直順的長發微微透著一點點藍
色,原來三井也有挑染嗎?下巴處還有一小道疤....這是那次車禍的關系?他不禁伸出一支食指,疼惜的
撫摸著。

三井似乎有感,身體抖動,清田連忙縮回手裝睡。然而,對方只是很快地打個哈欠,繼續進入夢鄉。

清田這才再度睜開眼,暗笑了一下。「我的小少爺,早安啦。」

三井的胸膛在起伏,一降一升,充滿結實的節奏感,給清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慢慢把頭放在上面,
聆聽世界上最令人甜蜜的音樂....原來戀愛的感覺就是這樣,有個幸福的依靠。

那一刻,胸膛的主人忽然舉起兩只溫柔的手臂,將清田捆住,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清田嚇了一跳,
連忙跳開,臉上紅的跟熟螃蟹一像:「討厭,你早就醒了!?」

三井吃力的坐起來,抓抓頭發:「呵~~現在几點啦?大清早的就非禮我?」

「非、非禮..我哪有!?」清田倔強的辯解:「是你沒好心眼,居然裝睡唬我?」

只可惜無論清田怎麼解釋,三井都只是詭異的微笑,好像在看笑話。「嗯~那就奇怪羅~不知道是那個
家伙盯著我亂看,又在我臉上亂摸,最後竟然不知羞恥的連臉都粘著我了...而且我的床上好像只有你耶?」

這下完全啞口無言的清田,生氣地爬起來,大喊:「好啦~隨你怎麼想,反正最後都是我錯。哼~昨晚
你在我身上做了那麼多"好事",你居然還有臉說!?」

「你不喜歡?那算了~反正我也會累,以後你還是自己一個人睡吧。」三井說罷,又鑽回棉被里。
「警告你,別打擾少爺我的清夢。」

「哪有這樣的!?三井壽,你給我起來!!」

沒有任何動靜。

深怕三井真的從此不理他,清田開始心慌意亂了,腦袋竟然判斷不出那只是一句戲言,不停地垂打三
井:「起來起來起來...三井,你不能這樣對我啦~~嗚嗚嗚~~」

躲在棉被中,三井本來還想多裝一會兒,但清田那可憐的模樣還是讓他心軟了,露出臉來和他談條件:
「不准動不動就哭,惡心死了。還有下次請記得洗完澡在上我床,我可不碰一身汗臭的小鬼!!」

「這麼說,你原諒我了嗎?」清田眼中重新透露出希望和驚喜。

三井沉默半?,忽然大力的把清田拉回棉被里,捆的死緊,邪惡地在他耳旁低語:「你就認命吧,清田
小猴子。陷入了本少爺的魔掌,就休想活著出去!」

「你...你想怎麼樣?」

「哈,你不是說本少爺從來沒贏過你嗎?現在,推翻歷史的時刻到了!!好好享受吧....哈哈哈....」

清田還來不及反應,嘴唇就被堵住了,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清晨的第二棒,依然那麼激烈如常....。

*    *    *    *    *

同樣是清晨,湘南海岸也是一如往常的安祥靜謐。宅即便卡車停在路旁,阿讓和仙道就坐在一塊大石
頭上,凝視著再普通不過的海景。本來還對阿讓抱有一點期望,仙道現在的心情只能用"悶到極點"來形容。

「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他不解地看著老神在在的家伙。

「難道...你不知道它跟我家窗戶是處於鄰居狀態嗎?」

「嘿,坐在這里看,感覺不一樣嘛~如何?心情有沒有好點?」

「托你的福,更壞了。」仙道懊惱的托住下巴。

涼風吹過,阿讓的頭發飄起兩三根,他慣性整理,同時也提出埋藏心中好久的疑問:「喂,能不能告訴我,
你那頭發為什麼能屹立不搖啊?」

「天生的,造型師說我的頭發是自然卷的基因突變,才會只往上面長。我也試過把它弄平,可是...他的韌
性太強,什麼發膠都沒用,到最後我也懶得搞啦。干麻?會很難看嗎?」

阿讓搖頭,爽快地說:「不會,順其自然,很好。」

「唉~好無聊好無聊!!搬運讓,找點事情做吧。」海不管看多久都是那樣,仙道快受不了了。

「那...我們來比賽釣魚好不好?當作今天的火鍋會的料理,誰輸誰就負責全部吃光。」

仙道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問:「哪來的釣竿?何況釣魚不是還要餌嗎?」

阿讓笑嘻嘻的站起身,回車上去亂翻了一陣,找出兩支釣竿和一桶"餌"。「我的車上什麼都有,來吧。」

愣愣接過他丟來的釣竿,仙道想反正心情也爛透了,不如就痛快的玩吧,反正他也沒釣過魚。

然而.就因為是新手,仙道沒阿讓那麼沉著,以致於水桶中沒半點成果。30分鐘後,仙道放棄了:「魚都
跟我有仇嗎?真令人生氣!!」

「你根本沒專心在對付魚,它當然不屑理你。」阿讓說著,輕松地釣起一條活力四射的魚兒。

兩人的水桶此時呈現完全相反的狀態。

「我已經很專心啦,可是它不理我又能怎麼辦?你那麼會釣,那你?我羅?」

阿讓頭也沒回,雖然把注意力放在釣竿上,卻能不疾不徐地指導仙道釣魚:「首先呢,要全身放松,兩支
眼睛盯著你的釣竿,腦袋只要想魚的樣子,努力拼命的想魚的樣子,它自然會來找你。」

「真的嗎?」仙道半信半疑。

「在你家的窗戶也可以看到湘南海,所以,你總認為它很普通。這樣不行,海會傷心。你想想,如果海
傷心了,魚兒又怎麼會有食欲吃你的餌?」

阿讓終於轉過頭深深地看著仙道:「要學會釣魚,必須先從認識海開始。你就當做今天我不在你身邊,
只有你一個人,你純粹是來看海的。有什麼不愉快,不高興的事情都可以向海發 ,它會是一位好聽眾。」

心中略有領悟的仙道,一點一滴將心中所有的憂傷或者不憂傷的情緒釋放而出。他慢慢望向那深淺不同
的藍色海。好像看到了某個男孩,几年以來,一直很理所當然,住在他心里都男孩。

海浪波濤洶涌,海鷗疾飛,突如其來的變化使他心痛。

真的心痛。因為男孩不再是他獨享的。甚至,可以說,已經無法再讓他享受。

然而,狂浪驟停,取而代之的又是平靜。海風特有的味道沖進他鼻子里,忍不住大力深呼吸───

「啊~~~~~~~~~~~~~~~~~~~~~~」

他大叫,將所有的心情垃圾,送給了海。

「怎麼樣?」阿讓爽朗笑道:「爽快吧?」

仙道此刻覺得心中空蕩蕩的,什麼都不見了。好舒服的感覺,太美妙了,好像胖子突然瘦了20公斤那樣美妙!!

「好,這下我絕對不會輸給你啦。搬運讓,准備被魚撐死吧!!」

仙道興高采烈的撿起釣竿,腦中充滿了鯛魚、青花、石斑、和竹夾。

看仙道這種完全投入的模樣,阿讓停下手邊動作,然後學他剛才托住下巴的姿勢,開始觀察仙道。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孩呢?撇開那刺謂頭不說,190多公分高的身材卻依然掩飾不住它的天真纖細...
臉部皮膚自然地白,眉毛比女生還均勻,還有收放自如﹔看起來能讓人完全無法生氣的悠 表情,再配
合著輕快的口哨,單手抓著釣竿,右手卻能插在口袋的"慵懶狀",簡直就是渾然天成的一幅美景。

阿讓有股沖動,他立刻從釣具箱里翻出素描簿,將此時此刻的仙道毫無保留地捕捉下來。

仙道沒有注意阿讓在干麻,他全神貫注的在他的魚上。

然後,寂靜無聲....。

夕陽西下,兩人不知不覺在海岸邊待了一整天。

阿讓的筆緩緩慢下。

「海.釣魚.捕捉仙道......」他喃喃自語,在紙上簽下標題。

聽到自己的名字,仙道回過神來,此時桶里的魚已經超過阿讓了。「你說什麼?」

「沒有啊。你聽錯了吧....」阿讓慌忙收起素描本。

仙道露出勝利的微笑:「你輸羅?」

「什麼...啊,我都忘了要跟你比賽的事情啦!!」阿讓跺腳,隨即沒辦法地嘆道:「算啦~我委屈一點就
是了。這些魚呢~都可以做海鮮全席了。」

仙道這才注意到時間已晚,大叫:「慘啦!!太陽都下山了,三井和清田一定餓死了,今天說好要做火
鍋給他們吃的!!快走啊!!」

他慌忙收拾器具,和兩桶丰收的魚兒。

「慢點,有這麼多好料,想餓死也不容易。哎,等等..你的機車不是還在市場嗎?」

「啊!!對喔....不騎回去不行,那阿讓,這些魚就麻煩你先送回去,我隨後就到,跟他們說我馬上就回
去下廚啦!!」

仙道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市場方向奔去。

「哎!!你的車鑰匙還在我車上,喂!!回來啊~~~~~~~仙道!!」

仙道完全沒聽到阿讓的叫喊,拼了命的往前跑:「完了...我肯定會被他們罵慘啦!!快快快快快......」

沙灘上兩個追逐的人影...宣布希望的旅程又將向前邁進。

不遠處,還有一個人驚異的看著這一幕,他尋找了快半個世紀的昔日情人居然會如此輕易的出現在他眼前,
而且....看起來是那麼的快樂,為什麼呢.......?

 

第八回
回三清小說目錄